第3章 故人（2/2）
“不是、不是，我不是推脱，是真的······！”
“好了，还是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雷神背过身去，看着眼前的湖水。
李淳风也没有再说，看雷神的样子，倒是透出无限的伤感。
“你可知道关于我的故事？”
“嗯······在《山海经》里读过。”
“《山海经》？”
“呃，一本写神仙妖怪、奇国异邦的书。”
“上面写里什么？”
“关于您的就只是说雷泽这儿住着您，说您是龙首人身，鼓腹则雷。”
“哈哈哈，还有吗？”
雷神似乎对他的传说很感兴趣。
“还有的，我可记不得太多了。”
“那还是我来说吧。”
说着，雷神走到了湖畔。
“太古时代，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故事可知道？”
李淳风点了点头。
“创世大神死后，他的身躯化为五岳群山，他的血液化为江河湖海，而他的声音则化为雷霆，
我便得以化成。然而，神的躯体会被消亡，但是他的‘灵’却会一直存在，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道’。而后的千万年，我都独自住在这雷泽渚畔，终日与天地为伴。然而有一天，有一位女子却误闯我的雷夏泽，她被野兽袭击，卧在水边清理伤口。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了‘人’！于是我化为人形，帮她处理伤口。没过多久，我们便产生了只有你们人类才有的情感。但有一天，她被她的族人接了回去，我本想去阻止他们，但创世神却阻止了我。并且作为与人类交合的惩罚，她被抹去了关于我的记忆，而我也永远不能出雷泽半步。”
李淳风听得入迷起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雷神的背影。
“然后她回到了部落里，生下了两个孩子，一个就是你们的太昊伏羲氏，一个就是女娲氏。”
“啊！”
李淳风听见了伏羲和女娲的名字，顿生敬意。
“我之所以对你感觉亲切，可能就是因为你也是他们的后代吧！”
“那那名女子呢？”
“她回到部落后，又嫁给了燧明国的领主，按照你们的传说，她的故事变成了在雷泽踩了我的脚印之后，有感而孕，然后的事情就与我说的差不离了。”
“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华胥氏？”
雷神没有做声，点了点头。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雷神转过身来。
“由于机缘，你是这千万年来能到雷泽的第二个人。所以······”
“只要我能帮得到的，一定帮您！”
李淳风的态度比先前更加的坚定。
“那就麻烦你把这个，送去华胥国吧！”
“可华胥国已经是万千年前的事了，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啊！”
“华胥国，就在长安城外的百里处。”
“啊？”
“虽我经年未涉足世外，但作为我禁足的补偿，我这里的湖水能感知外面所有的变化。所以天下事我皆知。”
“哦～”
“你拿着这个。”
雷神递过来一颗种子，通体蓝色，形似一颗两倍大的莲子，牙胚处是淡淡的紫色。
李淳风接到手中，仔细看了看。
“这是雷泽里所长荷花莲蓬中的莲子，你把它种在华胥国里随意处的水洼里。顷刻间便能长出荷花，我便能通过荷花和她的‘灵’见上一面了！”
“嗯！”
“此事不求你能马上完成，在你到了长安后的第三个月再去吧！”
“去长安？”
“嗯，你需要去找你的故人。”
“我的故人？”
“是的。”
李淳风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猜到最后的答复应该也是“天机”之类的。
“好了，拜托你的事也交代清楚了，现在，你可以回到南坨山脚去了。”
“嗯。”
李淳风对着雷声拜了拜，又望了望周围的景色恋恋不舍地又拜了拜。
“好了好了，有机缘还会来的！”
雷神笑着对他说道。
李淳风听了也很开心，起码这个上古大神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让人透不过气。
“你可以用用你的‘御风行’，顷刻便到！”
“嗯！”
李淳风点点头，慢慢地身子便悬于空中。
“以后有缘再见！”
雷神对着空中一挥手，天空便出了一个“大口子”。
李淳风对着“口子”便飞了出去，消失在天际。
雷神望着天，突然表情变得着急起来。
“哎呀，遭了，忘了告诉他小心他的那两位‘师兄’了！”
瞬息之间，只见脚下生风，身子便犹如被推搡一般，往前飞速的移动。
但身旁和耳边却丝毫不感觉得到有风刮过，年身下森林中的鸟叫兽唤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炷香后，便来到了客店的上方。
身子缓缓地落地后，李淳风理了理衣服，又摸了摸口袋中的莲子，便朝客店里走去。
拐弯上楼后，推开来了门。
“师兄，我回来了！”
对着门内喊了一声，以为会有人答应。
“师兄？”
李淳风走进房里四下走动了一番，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难道是出去找我去了？”
说着，便坐在条凳上，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起来。
“要不出去看看？”
李淳风又喝了一碗水，觉得不放心，于是掏出了包袱里的罗盘，放在了桌上。
“看看你们在哪个方向。”
他把罗盘端正地摆在自己面前，双手在上做“子午引”印，嘴里念念有词。
罗盘里的指针快速地摆动着，随着几次摇晃，直直地指向了西南面。
“等着，我来找你们。”
说完，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张符，揣进怀里。
圆月高悬在空中，林中的野兽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纷纷吼叫得凄惨无比。
李淳风朝着西南面直直地走着，一路上也小心翼翼地朝周围看看。
“你们在哪里啊？”说完便停了下来。
把怀中揣着的那张符拿了出来，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然后抛向空中。
“纸符化灵，去！”
说着，抛向空中的符纸像有了生命一样，在空中上下飞舞。
“裂！”
纸符向四周分裂成了六张一摸一样的。
“去！”
李淳风朝西南方一指，纸符纷纷朝前飞了过去。
由于林中的树木太过茂盛，他也不敢使用雷神教的方法，只得在地上边跑边找。
突然，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一声炮响，把周围的鸟虫惊得四下飞去，一阵的骚动。
“找到了！”
李淳风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们可算把你找到了！”
还没跑到他们的跟前，渭桓子和沐槿子看见李淳风便朝他叫喊了起来。
“你们怎么跑得这么······”
话还没问完，另外的几张纸符也飞了过来，纷纷发出鞭炮一样的声响，把李淳风的话给打断了。
对面的二人互相望了望，没有说话。
“你们怎么跑得这么远啊！我找了好久。”
李淳风跑到了两人的跟前说道。
“我们不是看见你不见了嘛，以为你掉下去被野兽叼走了，所以才进了森林。”
渭桓子解释道。
“那好吧，现在就一起回客店去，明天还要赶路呢！”
“呃······”
两人面露难色的迟疑了一会儿。
“怎么了？”
“其实刚刚来找你的时候，我和师弟都不小心受伤了！”
“呃？我看看。”
“不用不用！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什么。”
一旁的沐槿子也点头应和着。
“我呢就是手臂受了伤，倒不碍什么。只是师弟把脚崴了，我又搭不了手，所以要不······”
渭桓子看着李淳风说着。
“行，我来背师兄吧！”
说着把身子背过去，弯下身子。沐槿子则往前一趴，双手搭在李淳风的肩上。
“这下好了，我们走吧！”
于是三人借着月色往客店赶着路。
走到一处大石前，李淳风便停了下来。
“那个渭桓子师兄，我想请你帮个忙！”
渭桓子也站住，看着他们两。
“我刚才好像把罗盘给弄掉了，就在我们相遇的那里，要不麻烦你去帮我看看！”
“呃······”
渭桓子并没有答应下来，只是站在原地。
“师兄，要不你就去吧！”
背上的沐槿子倒发了话了。
于是渭桓子点点头，就朝原路返了回去。
鞋子踩在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到声音渐行渐远之后，李淳风便把沐槿子放了下来。
然后迅速地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的关节把沐槿子的左手中指狠狠地夹住。
沐槿子还未反应过来，被这一夹弄得生疼，表情扭曲了起来。
“好你个妖精，还不快现出你的原形！”
说着，左手便做金刚印，朝沐槿子的印堂重重敲了下去。然后右手的两个手指关节用力地往外一夹，竟然从身体里硬生生夹出了一个“人”。
说是人其实也只是有人形的大概罢了，身后还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头顶上长着一支角。
妖怪朝着天空大叫一声，林中的百兽飞鸟全都跑开飞离了。
李淳风捂着耳朵，望着面前的妖怪心里也有些发怵。
“我今日便要吃了你！”
妖怪张着鸟一样的喙说着，喙里还布满了虎豹一样的牙齿。
说着便朝李淳风扑了过来。
李淳风往空中一跃便腾了起来，妖怪往前扑了空。
猛地又转过身去，跑向了一根树干，奋力地爬了上去。然后朝半空中的李淳风又扑了上去。
李淳风一个侧身，险些被妖怪的前爪给挂住了衣衫。于是转过身朝更开阔的地方飞去。
妖怪由于没有翅膀，只得在地上一边嘶吼一边奔跑。
正在奋力躲闪的李淳风突然感觉腰上突然变得比刚才沉了起来。于是低下头一看，腰间竟凭空多出了一把长刀，闪着金光。
想也没想便顺手握住刀柄，把刀一下子抽了出来。
只见刀刃上裹着雷云和闪电，心里便知道这是那方金印所化。
于是他抬起手中的刀，转过身去朝妖怪砍了下去。
而下方的妖怪见了手中的刀，往旁边一闪，毫发无伤的躲了过去。
不过刀刃劈下去的地方竟出现了一道裂槽，里面还闪着紫色闪电。
接着李淳风又朝下面砍了几刀，妖怪都顺利躲过了。
“早知道你如此厉害，我又何必啊！”
李淳风朝妖怪埋怨了几句。
此时天空突然向下劈来一道闪电，“啪”的一声，如同一把飞来矛戟死死的把妖怪定在了地上。
李淳风见势，便又抬起手里的刀，用力地朝妖怪砍了下去。
随着一声闷响，连哀嚎也没有，妖怪的头便立斩于刀下，头颅竟被弹射开去，只留下了一截身子。
“差一点就交代这里了！”
李淳风缓缓降到地面上，倚着一棵树，双手扶着膝盖猫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还有那边那个小妖，别躲了！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树丛里还藏着一个。刚刚他们一路打着，它就在一边追着。
树丛里窸窸窣窣的传来一阵响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孩儿”。
穿着白色的肚兜，模样倒也不吓人。
“道长。”
一边说着，一边跪了下来。
“道长请饶命！”
接着又朝李淳风拜了拜。
“你是个什么精啊？”
“回道长，我......我不是妖怪。”
小孩儿头也没敢抬的说着。
“那你是个什么？”
“我是山中那些被老虎吃掉的人所化结而成的伥鬼！”
“伥鬼？”
“嗯。”
“那这头妖怪是头老虎？看着也不像啊！”
“道长，它不是老虎而是一头蛊雕（身子像雕，头上长角，声音似婴儿啼哭的怪物）！我原来是跟在虎精旁的伥鬼，但几天前虎精被它给吃了，所以我不得不又跟着它了！”
伥鬼还是没有敢抬头。
“那我的两个师兄呢？莫不是被它给吃了！”
李淳风的语气开始变得激动起来，这倒把伥鬼给吓了一跳。
“没有！没有！没有！”
伥鬼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难道是被你吃了？”
李淳风顺势又玩笑地问了句。
“道长，我是不用吃东西的。只要主人在，我们就可以活，如果主人死了，再找一个就可以了！”
“那我的师兄们呢？”
“他们就在哪儿啊！”
伥鬼用手指了指林子里。
“由于我们不能幻化成形，所以只能附在他们的身上。”
也不知道李淳风听没听见，朝着刚才的地方就跑了回去。
连跑带跳地一路找着，没想到刚才已经逃出了三里多地了！
除了沐槿子，在他的旁边还倒着渭桓子。
可能刚刚伥鬼回来的时候，看见事情不对，便脱离出身体跑了出来，所以渭桓子才也在那里。
“他们怎么还没醒？”
李淳风扶起了沐槿子，看着身后的伥鬼。
“他们......他们只是被蛊雕蛊惑了而已，用童子尿一浇便可清醒！”
“那这里哪里会有十岁以下的男童？”
“我不知道。”
李淳风埋下头想了想，好像记得客店老板的孩子有四五岁的样子。
于是便扶起沐槿子的背，打算把他背起来。但由于只有一个人，根本搭不上手。
“那个道长，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帮你！”
一旁的伥鬼小心翼翼地说了句。
“道长请放心，伥鬼不能吃人的。”
李淳风想了想，自己也不可能搬得动他们，于是便随口问了句。
“怎么帮？”
伥鬼听见答复之后，面露喜色。
“我可以再附在一位道长的身上，然后背上一个！”
“附身的话，被附身的人不是会有伤害吗？”
“不会的，他们已经没了知觉，我只是用用他们的躯体，不控制他们的意识。”
李淳风半信半疑地同意了。
于是伥鬼往渭桓子的身上一跳，接着便生龙活虎地站了起来，然后轻轻松松地把地上的沐槿子也扛了起来。
“你可小心一点！”
“嗯，是的道长。”
于是便匆匆地往客店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