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藤(2/2)
“小姐,用术法吗?”其中一位年纪略轻的男仆问道。
“就算不得已动手,也不得动用术法,太师父千叮万嘱过的!”少女说道。
“就是啦,臭竹子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啦,术法不得对普通人使用,不然要惹出大大的祸事来,这么基本的规矩,出了山门就忘光了嘛?”花儿说道。
“有时候我真的认为,花儿你应该跟鸟儿你俩把名字换一下。”竹子说道。
“嗯?为什么我俩要换名字?你们笑什么嘛,臭竹子,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要换名字?”花儿继续叽叽喳喳道。
众人忍俊不禁,不再理她。
死巷子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马小兄弟,想没想好啊,给个痛快话来……”墙上众人也不着急,反正笼中困兽,插翅难逃。
马小低声对众兄弟道:“一会听我信号,抱好头忍他奶奶的第一轮砖头,等他们手里两块砖扔完,叠人梯,送我上墙。”众人默然应允。
墙上领头的泼皮又道:“要不这么着,有哪位兄弟不想跟马小陪葬的,可以上墙来,来呀,给想活命的兄弟放个梯子。”语毕远处放下了一个小梯子,马小众兄弟把马小围在中间,没有一个人往梯子那边多看一眼。
“不想市井之中,竟含如此义气!”胡同外的房顶上,少女一行人中那个年长些的男仆看到此处,忍不住赞道。
“松大叔,今日心情大大地不错呐,刚才那句话可把这个月的份额都用光啦!”花儿揶揄道。
“花儿!没大没小的,跟松叔叔也开玩笑。”少女嗔道。
花儿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松叔,红色抹额之下,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她们交谈一般,并不打算做理会。
太阳已经下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墙上的泼皮终于不耐烦了,厉声叫道:“真特么是给脸不要脸,给我砸!往死了砸!”
马小沉声道:“忍住了,准备人梯!”
“现在出手吗?小姐。”竹子说道。
“好!松叔跟竹子哥下去,断不可使术法,花儿鸟儿,随我在此。”少女指挥道。
花儿一脸失望,却不敢真的忤逆少女,只好噘起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蚁酒浮明月,鲸波泛落星!”就在一触即发之时,胡同口传来一声清吟。
“朋友们请了!我家少爷请各位吃大包子!”
随着梁叔的声音,从胡同口飞过来几个黑黝黝的圆球,带着火星划过夜空,飞到墙上众人头顶,落入了人群。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墙上突然炸营了。
“轰!当!砰!当!”五颜六色的烟花响彻墙头,炸得众泼皮登时乱作一团,不少人从高墙上跌下来,摔得七荤八素,牙断脸破,哀嚎声不绝于耳。
“他奶奶的书袋子,来得正好,快开门栓!”马小大喜,一边踢着墙上跌下来的泼皮,一边冲栅栏外大声喊道。
“麻杆儿,稳住,守门栓之人略多!”鱼星沉跟之前判若两人,动如脱兔,穿梭在敌人之间,打人一沾即走,不多纠缠。
梁叔扔完最后一个烟花,抡着拳头也来帮自家少爷。
无奈双拳终究难敌四手,鱼星沉和梁叔还是渐渐被围住,只得背靠着背勉强支撑。
就在战况胶着之时,房顶上跃下两个男子,一老一少,皆青衫方巾,形貌清癯。二人一进战局,如虎入羊群,切、拿、拍、打,动作奇快,所过之处众泼皮被冲得分波裂浪一般。
鱼星沉正被揍得鼻青脸肿,骤然压力减小,原来众泼皮转向矛头,想用人海战术围住新加入的两人。
就在一团乱的时候,谁也没注意,一个瘦小的黑影,借着月色的掩护,慢慢从众人脚下“爬”到了门栓下边,起身,抬栓,一气呵成,“马哥儿!”璀璨的烟花下,正是精细鬼小六瘦弱的身体。
这下好似放出了一头混世魔王来,马小浑身浴血,铁匕首在夜里闪着乌光,率众蜂拥而出,威风凛凛,大杀四方。
东京城的泼皮联军,一看马小放出来了,霎时兵败如山倒,丝毫不顾场上局面,只顾四散奔逃,一败涂地。
马小在人群中发现了胡老四,赶上去一脚踹倒,胡老四已经被吓破了胆,丝毫不敢还手,马小收起铁匕首,顺势伸进他怀里搜了一把,拎出一个小布包来,正是他们这伙乞儿白天“切”的货。
不远处,鱼星沉正和那两个拔刀相助的汉子拱手寒暄,马小走过去道:“多谢二位出手相助,不知这里有没有你家小姐的钱囊。”
竹子从中寻出锦囊,又再致谢。
“好啦好啦,谢来谢去,天快大亮啦!”房顶上传来花儿清脆的声音。
马小拱手道:“如此,各位朋友,后会有期了。”
“别了,朋友,我瞧是后会无期才对呐!”花儿抢着说道。
惹得为首少女噗呲儿一乐。
“大呆子,来碧寒山的话,咱们自然大大的有期!不过我觉着嘛,你没戏,自然是大大的无期啦!”花儿说道。
马小仿佛没听到花儿的话,只怔怔地望着居中那少女,五彩烟花下的笑靥明艳动人,一时竟有些痴了。
“呆子。”少女看马小的痴样有些羞怒,学着花儿的口气暗道。说罢便领着众仆从头也不回,飘然而去。
“碧寒山……”马小痴立半晌,口中喃喃念着,冥冥中“碧寒山”三个字仿佛钻到了心坎里,无声无息地扎了根。
梁叔鼻青脸肿地凑上来,“哎呦……疼……”
马小回过神,递出布包,“梁叔,拿回去买些跌打药吧。”
梁叔双眼放光,正要接过,“麻杆儿,钱你留着吧,给众兄弟瞧伤都要用的,我们这点皮外伤,不碍事。”鱼星沉道。
梁叔手伸进布包,“对对,不碍事的,用不了这许多,一个足以,嘿嘿嘿。”
马小跟鱼星沉相视一笑,挥手作别,洒然归去。
鱼星沉和梁叔回到家,梁叔把钱囊打开,发现里面除了几两碎银之外,还有一个瓷瓶,赶忙拿给鱼星沉看,“少爷您瞧瞧,这里面装的是不是金疮药?”
鱼星沉就着煤油灯的微光,朝小瓷瓶里一看,里面有一株脆嫩的小草芽,好似一株小藤,微微起伏,无风自动,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