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第一节阿华妈的烦恼
快过年了,村里外出打工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都说忙年,家家户户杀猪宰鸡,晾制腊肉,打年糕,糊灯笼,大人孩子添置新衣,越忙活越有过年感觉。
阿诚孩子头带着一帮小弟,把整挂小鞭拆散,单个放,满村里劈啪劈啪鞭炮声更增添了年味。有的时候,这帮淘小子溜回家取炮仗,会无功而返,放炮的地方转移了。由着他们来没够,没等三十鞭炮放完了。
阿憨父女两在院里放花。滴滴金随着甩动,火花四溅,白天视觉效果比照晚上差点。阿月开心地大笑。“阿月,阿憨叔,”孩子们跑过来,像现在男孩子手里有炮仗,会故意把小鞭往她们脚下扔,吓得女孩子尖叫,所以这阶段女孩子会和他们划清界限。
阿诚把小鞭掰断点着里面火药,哧的一声变哧花,阿月开心地笑。阿诚又点着一颗小鞭,往空中扔去,女孩子选择站队,围到阿憨身边。阿月视线追着小鞭轨迹,开心地笑。
阿憨进屋取了两挂小鞭,一把滴滴金分别递给阿诚和阿莺。倒显得他们是来要炮仗的,阿诚不好意思,看阿贵伸手要接,严厉地制止道;“不准要。”“往年阿憨叔都给咱炮仗,”阿贵不解道,手还是缩了回去。“给妹妹留着吧,我们都有呢。”他拍拍兜。
阿憨拎出糖果篮子,小孩子都看向阿诚阿莺,等他两指示,两人各抓两把,引领孩子们呼啸而去。阿月舍不得他们,抓着手朝他们直喊“来来,”这帮孩子,阿憨笑着摇头,可知道顾及小妹妹。以往就差糖果篮子打包。
“婶子,串门去?”阿憨问道,“刚阿强不说他爸回来,我过去坐坐。”阿华妈说道。“阿月,奶奶带着门去?”阿月摇头。“我们明个再去。”
阿华妈拄着拐杖,哒哒哒地出门。她有眼疾,白内障手术术后恢复不好,只能感受到光影。村子她住了几十年,闭着眼哪哪都能摸到。日常生活没有问题。
“他婶子快进屋,”阿珍婆婆热情地迎到门口。“媳妇子不在?”没听到阿珍大嗓门喊她婶子。“阿珍,你婶子来了快去倒茶。”“婶子,”阿珍嗓子眼里憋了一句。阿发手里抓条毛巾边擦头发边从后屋走出来。“婶子我正想过去看你,”“我没事也常过来,娘几个唠嗑,刚听阿强说你回来,阿华咋没回来?”
“厂子过年人手不够,都赶着回家过团圆年,过年值班这几天,一天给三天工资,吃饭免费。”阿华妈捏捏阿发胳膊,摸摸脸,“廋了这孩子,”从阿发身上寻找这一年阿华蛛丝马迹。“婶子放心吧,阿华精着呢,谁吃亏他吃不了亏。”
“这六千是你的,五百是阿憨的。阿华说这一年他阿憨哥受累了,这钱攒着给阿月上学。”挺厚的一沓钱握在手里,阿华妈笑呵呵道:“攒着,明年争取娶阿秀进门。”“阿华我们高攀不起。”阿珍凉凉地来了一句。阿发拿眼瞪她,“婶子,年轻人的事咱还是别操那么多心,他们有自己主张。”
“咋地啦?莫不是我们家阿华做啥错事啦?”阿发呵呵地笑道:“婶子你别多想,是他两没缘分。阿华跟阿秀说了,他不想过早结婚,不想耽误阿秀。”
阿华跟阿秀说这话,阿秀后来又找过他几次。阿华说我想三十结婚,你也等到三十,阿秀说我能等一辈子。阿珍更多的是气表妹执拗和不争气,阿华那样说,就是不想和你好。非一棵树吊死。阿华有什么好,家里一个不中用的妈,屋无片瓦,地无半垄,住在这出不来进不去的地方。长着一张勾小姑娘的脸,有屁用,能当饭吃。她表妹不嫌弃他屈尊跟他好,他是前辈子烧高香了。
阿珍正气呢,可巧阿华妈撞上来,能有好脸好话才怪。你儿子种的因你就得承受这个果。
阿华妈老脸有些挂不住,讪讪地跟他们道别,回家去。
阿华妈这年过的窝心。大儿子自打做了上门女婿,四年了家没回过,信没捎过,钱更是一分没见着。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当妈的吧贱皮子,儿子不惦记妈,妈可挂念儿子。十个指头不一般齐,可咬哪个都疼。有时候她劝自己,就当没生这个儿子。
在小儿子亲事上,当妈的存了点私心。那个白生了,这个她不想炸翅也飞了。养儿防老。
整个春节,阿华妈在家蹲着,也不串门找老姐妹们唠嗑。阿珍婆婆那张嘴,保不准把一说成十,人吧心眼不坏,就是嘴不好。她把风放的早了,谁知儿子不在自己掌控之内,自己打自己脸。
儿子不认同阿秀,是一大损失之外,关键一点在于她是阿珍姨表妹,对阿珍一家人她感到不好交代。其实按理说年轻人处对象,成更好,不成也正常。问题熟人间总会有些尴尬,阿珍是处处拔尖的性子,阿秀拒绝阿华倒好说。哎,言而总之,总而言之,阿华妈这个年过得憋屈。
村子小,村东头放个屁村西头都能听到。阿憨也听说这事。时常抱阿月过来,给老太太解闷。
第二节阿华的心结
阿华十岁那年,阿爸失手从滕悌摔下去。阿妈每天以泪洗面,哥哥辍学去c城一家汽修铺做学徒。生活的变故让人始料不及。
他十四岁那年春节,哥哥回来了,时隔四年再见哥哥,他有些不敢认了。哥哥不再是那个话很少,喜欢埋在书堆与书为伴的哥哥。头发在头顶竖起一朵鸡冠,还是黄色的鸡冠,带一条亮晶晶的链子,穿着和镇上的潮男似的。
他跳起来张开双臂,哥哥伸手摁住他肩膀,“放假了,”哥哥嘴里叼的烟弹到他手上掉到地上。被烟头烫了一下,他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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