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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无名的骨头和伤心流浪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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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维克托曾经创造出一句俚语。

叫做“女人出卖肉身,男人出卖灵魂。”

这个大卫维克托就是我们之前提到的寻血中,他们辛辛苦苦劳碌了十年,在一场劫案中顷刻间灰飞烟灭。

尾声时分,这对男女骑上马,朝着东方跑,朝着日出的方向,为了脱罪而逃命。

匪徒只给他们留了一把枪,一颗子弹。

一切回到了原点。

如果男人杀死女人,能回去向权贵邀功领赏,洗清嫌疑。

如果女人杀死男人,能回去向王庭坦白从宽,嫁入皇室。

他们手里捏着断指,心头长了一块倔强的骨头。

绕了那么大一圈,这才发现挡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什么财富或权势,而是这座门当户对男女般配才能成婚的城市。

夕阳下苔原上,就在两人互视而跪,一把枪中

戛然而止。

在无名骨旅店,酒吧的一楼吧台。

奥罗兹先生如此说:“我特别喜欢大卫先生写的故事,非常的真实。”

玛格达女士谨慎答:“你读过他的书?”

奥罗兹比着食指,心神向往:“每一本都看了,深得我心。特别是对劫案场景的描写,对血肉和枪弹的描述,那种死气沉沉大祸降临时,每个人的神态和临场反应,写的和真的一样,真令人不得不怀疑,大卫维克托是不是亲身经历过这些事。”

玛格达从伍德口中听过寻血犬的故事,此时此刻听见这个说法,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报以微笑。

“是的,就是这种真实感。”奥罗兹反复强调:“如果一场戏剧里只有美好的,令人开心的,大团圆之类的东西,那一定是个残缺而遗憾的故事。它不完整,和残疾人一样,失去了手脚,不能听或不能看。”

玛格达挠着头,酒吧里没多少人,毕竟在战争前夕,国家已经实行了禁酒令,现在只能买到牛奶了。

奥罗兹先生展示着不同的求偶手段,试图从文艺这条路上得到女方的共鸣,切入的手法十分熟练。

“你也喜欢大卫先生的书吗?”

玛格达摇摇头:“不,我不喜欢。”

奥罗兹立马跟着附和:“是的!我也不喜欢!太残酷了!”

玛格达怼了回去,立马改了口:“我不喜欢他写字的速度!我在太阳报工作,他的稿件到编辑手里审查时,我恨不得把编辑的两条手给冻上,抢来稿子自己看。”

奥罗兹跟着恶狠狠地骂道:“是个拖更狗!该骂!”

玛格达:“你怎么能骂一个死人!?奥罗兹!真是太没礼貌了!”

奥罗兹换上一副笑脸,额头冒着汗,假作擦汗的功夫,端着吧台的橙汁,往嘴里送,想引开这个尴尬的话题。

他想撬开玛格达的嘴实在是太难了。

他决然不会想到,自己已经死在这个女人手上了,还可能会死好几次。

芳心纵火犯的特性让他失去了回忆,对这个美丽的女子毫无防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敲开旅店的门。

流浪汉看上去无家可归,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有一枚沾满灰尘的军功章,也认不得是哪个国家或哪个组织的徽章,已经生锈发霉。

这个汉子脸上胡子邋遢,头上有白发,从眼角的鱼尾纹和额头的抬头纹来看,年纪起码有五六十岁了。

不过他健步如飞,看上去身子骨十分硬朗,神态中有种沮丧的意味,是遇上了伤心事。

他二话不说走到吧台,还没等老板说话,汉子已经自己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像是来过酒吧很多回。

他看着身旁的男女,看见玛格达时毫无礼貌地吹着口哨,像是在为对方的身材叫好。

看见奥罗兹那张伍德普拉克的脸时,流浪汉神色稍有动容,不过马上恢复了正常。

他朝着这对金童玉女问。

“小姐,先生,能请我吃点东西吗?发发善心吧。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刚遇上了一件令人心痛欲绝的凄惨事,我值得你们可怜,也值得你们花钱。”

奥罗兹一听,笑得嘴角都快裂开了。

这是个机会,女人的同情心和同理心泛滥,只要照顾好这个可怜人,玛格达也许会像见了流浪猫流浪狗那样,表达出温柔可人的母性一面。

到时候,奥罗兹的机会就来了。

他二话不说,往兜里掏钱。

可是他忘了,忘了兜里的钱都给了他的女伴。就像是忘记奥黛丽,忘记每一个情人的名字那样简简单单。

玛格达眨巴着大眼睛,似乎没有理由去拒绝一个流浪汉的请求,她从兜里掏出绿钞,帮流浪汉买了单。

“先生,你遇上什么事了?”

流浪汉砸吧着嘴,胡子上染了奶渍,干咳两声,有点难为情。

等酒保把饭食扔上桌,流浪汉熟门熟路地朝酒保打了声招呼。

“谢谢,保罗,你的手艺还是这么棒。”

酒保明显愣了那么一下,与这个流浪汉从未谋面,也不太在乎对方的称呼,自顾自地回了厨房。

流浪汉这才和男女攀谈,开始说起自己的遭遇。

“马上要打仗,小姐,先生,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玛格达点点头。

奥罗兹跟着点头。

流浪汉拿着饭勺,一口口慢慢吃,浑浊的眼睛里有泪光。

“我参军以前,认识了心爱的姑娘,从战场上回来,立下功劳,姑娘却要嫁给别人。我刚得到这个消息,感觉天都要塌下来,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我想我的生活已经走到尽头。”

奥罗兹上去拍了拍汉子的肩膀。

“兄弟,你要往前看,虽然你已经老了,身后是一片阴霾恐怖的景象,但是前方还有无数个姑娘在等你呢!”

这种加油打气的话,流浪汉听来毫无诚意。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看见她时,我看见心爱的人,一样会流泪,一样会颤抖,骨头和眼睛都会出卖我,像是一颗心裂开了。想去缝缝补补,还得扎上几针。”

玛格达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她只想知道这个流浪汉身上的故事。

“先生,你和你的爱人是怎么认识的?”

流浪汉回忆着,轻声呢喃。

“自小时,我是个平民,她是贵族,是个好动的女孩儿,特别喜欢打架,我记得她有一对明亮的眸子,能把我的心牵扯进去。神气凛然又威风八面,经常捏着我的耳朵耀武扬威,在朋友们离开之后,又去亲吻它,和我道歉,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喜欢往房顶爬,是个胆大又心细的人,我时常担心她会跌下,就准备好几张床垫,每天傍晚在楼下的鱼摊木架铺好,在下边准备接住她。

有一天,她真的掉下来了。我练习了无数次,也顺顺利利地接住了。”

流浪汉卷起袖子,朝玛格达展示着手臂上的旧伤,手肘有一块畸形凸出的骨头。

“她终于和我正儿八经地做了自我介绍。”

玛格达还想说点什么,她觉得这个流浪汉不太对劲。

奥罗兹则是不耐烦,因为博取同情心这条路走不通。

酒保喊来老板,要把这个脏兮兮的客人赶出门。

流浪汉一言不发,端着餐盘,和老板陪着笑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他蹲在门槛,又叫老板一脚踹去街边的人行道。

他骂骂咧咧,牙齿也快掉光,身上的勋章不小心脱落

在这个时候,玛格达眼前一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餐盘里空空如也,摆在门槛旁。

流浪汉带着勋章消失不见,酒吧老板六神无主。

奥罗兹感受到了异常强大的手性分子,浑身炸了毛,像是猫一样弓起身子,假作镇定,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许久,奥罗兹终于松了一口气。

玛格达则是沉默不语。

她在石匠会的议会大厅里,感受过这种独特的手性分子,也知道那个暮年流浪汉是谁。

是修斯普莱斯。

是情报局要员,皇帝身边的魔术师。

不过她不知道修斯先生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既然修斯先生没有对奥罗兹动刀,那么代表一切都在石匠会的掌握之中。

不过,修斯先生今年才二十五岁,他看上去真的很老了,很老很老了。

是幻形咒的作用吗?玛格达不由得想到。

奥罗兹一颗心刚回到肚子里,马上酒吧又响起了敲门声。

紧随其后的,还有蜜蜂吵闹的嗡鸣,和殷实的,令人安心的皮鞋踏地的脚步。

陈小伍捏着蜜蜂,终于找到了那朵大波斯菊。

他脱下帽子,露出光头。

满腹怒气,脸色很差。

奥罗兹先生还没发现自己后脑有异,眼神中带着疑惑,盯着陈小伍。

在辨认出对方的脸型时,透过灵视看见小伍黑发黑眼魂魄的那一刻。

奥罗兹还看见了黑漆漆的枪口。

他在女人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思,已经忘掉该如何去对付陈小伍这个难缠的对手,也忘记了控制大脑去躲开子弹。

奥罗兹的颅骨开裂,往后仰倒,两腿几乎要踢向天花板,脑袋先找地。

芳心纵火犯在刹那之间将宿主扶了起来。

玛格达第一时间躲回陈小伍身后,又用好几根冰锥将这个诡异的不死怪物钉在房柱上。

没有任何台词,也没作沟通。

小伍反复扣动扳机,换上子弹。

阿明凑到小伍身边,给小伍递枪送弹。

酒吧的玻璃酒杯让子弹的啸叫震得开裂。

芳心纵火犯手忙脚乱地拨动脑后表盘,让宿主死去活来。

奥罗兹变得越来越年轻,变得越来越有力。

在一次次死亡面前,他想起了不少事,也忘掉了不少事。

他像个纯情的少年,保持着十五六岁的样貌,面对枪口时,他疑惑又惊讶,眼中有凶光。

枪弹对这个机警的年轻人没有任何用处。

小伍只得使上拳头。

那股疯牛惊象的劲一出来,整个酒吧像是台风过境,变得一片狼藉,奥罗兹手里的响板和刺剑打着节拍,在挥发青春期时凶悍猛烈的破坏力和艺术情操。

他们在吧台座椅上下翻飞。

魂威与肉身碰撞之下,整个木制的房屋结构快要垮塌。

小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小子”彻底给按住。

他的躯干让轻剑贯穿,被锋利的刃口开膛破肚,脏器受了绞袭杀伤痛不欲生。

他咬着牙,好不容易记住了奥罗兹轻灵的步法,记住这混小子用响板混淆视听,藏在节奏中的踢击,他几乎要疼得晕过去。

两条手臂像是制服一头蛮牛,紧紧箍着奥罗兹的脖颈。

性感炸弹和芳心纵火犯在大梁上跳着舞,钢躯魔女和羊头怪物分不出胜负。

十五六岁的奥罗兹突然开始痛哭流涕,开始求饶。

“为什么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

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这儿是哪儿?你们是高地人吗?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和修斯普莱斯先生一样,奥罗兹是米特兰顶尖的情报人员,也是顶尖的魔术师。

“求求你了饶了我吧还有人在等我回家我不能死在这儿。”

向魔鬼支付的代价也同样惨痛。

奥罗兹抿着嘴,眼泪哗哗的掉,满脸通红,因为脖颈让小伍结实的手臂绞住,手里的剑也握不稳了。

“求你了,放我回安达卢西亚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的爱人还在等我我不敢了。”

小伍的左手毫不犹豫地按在这头魔鬼的脑袋上,紧接着扣下起爆按钮。

芳心纵火犯跟着猛烈的爆炸,变得四分五裂。

骨片和血肉的飞沫把小伍的脸颊和脖颈划开一道道可怖的伤口。

两人的血肉相融,几乎要化为一体。

玛格达不忍去看,阿明先生眉头紧锁。

小伍立马用性感炸弹治好了奥罗兹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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