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2/2）

这当口，佟钰可不愿听他夸赞自己，分辩道：“哪里有长，其实我还缩回去不少，你老眼昏花看不大真切。”

白毛老妖面色一沉，道：“哼，只是这惫懒猴皮的习性依旧没改，见了尊长还是这般没规没矩的。你别忘了，咱俩还有一笔旧帐没算呢。”

佟钰道：“什么帐啊？那是你自己掉落山崖底下的，不关我事，我又没推你。”

白毛老妖自然知道，掉落山崖这件事赖不到别人头上。崖顶冰洞那地方自己常来常往，熟识得闭着眼睛都能摸得到。只因当时一心一意要捉到这小子，加之雪墙高过头顶造成错觉，浑忘了墙外就是万丈悬崖及落满积雪的深沟。自己竟然还想靠到雪墙上稳住身形，这才失去重心，翻落崖下。

本来从山崖上坠落断无生理，但他在坠落之时尽力将四肢展开，身子放平，让猛烈的山风托举着，从而消减了下坠之势。落在深沟雪面上时，他依旧保持这种姿式，而深达百丈的松软积雪，不仅大大缓解了他的坠势，还防止了他直接摔到坚硬的岩石上。饶是如此，他仍旧摔断了两根腿骨。也幸而他坠落后留下的深坑并未坍塌，能透些空气进来，加之他内功深湛，最终给他一步步爬出深沟，逃了出来。这也合该他命不当绝。

白毛老妖一从雪底下钻出，正碰上马氏兄弟三人。

马氏兄弟自打偷盗来的古物被酒鬼书生横刀夺走之后，也就失去了到混同江与人见面的机会，因此他们打算来辽北学上乘武功、发大财的愿望便即落空。但三人不死心，仍旧按原来打算来到混同江想碰碰运气。即使发不了大财，也想发个顺手牵羊的小财，然后转道回大宋。但是辽北苦寒之地，发顺手羊财也是不易。这天，他们正四处闲荡寻找机会，突然见雪堆下面冒出个人来，不禁惊异不已。

白毛老妖两腿断了行动不便，见马氏兄弟三人都是宋人打扮，心中一喜：自己两腿伤势甚重，而且在雪中浸了这半天，身上寒毒也发作起来，没两三个月时日调理怕是无法恢复，何不将三人掳来服侍自己，这样食物和药物就都不用发愁了。随即从怀中摸出两颗北珠托在掌心里，告诉马氏兄弟，只要三人肯将自己抬回住处，这两颗珠子便归他们所有。

马氏兄弟做的都是盗贼生意，自是知道这两颗北珠的价值，眼见面前这断了腿的苍头老者随手向怀里一摸，便摸出两颗价值不菲的宝珠，料定他身上定然还有不少宝物，立时就想抢过来据为己有。三人平时争争吵吵，可遇上这种事，却是抱着同样心思，相互一碰眼神，当即向白毛老妖包抄过去。

白毛老妖亮出宝珠本就是有意引诱他们上当，一见三人神色，心下已料着几分，待三人靠近，抢先出手制住他们穴道。白毛老妖的点穴手法有独得之秘，马氏兄弟三人受折磨不过，只得乖乖听从白毛老妖所遣，将其抬回住处，每日里捕猎采药，烧菜做饭，外带伺候大小便，直如奴婢一般。马氏兄弟哪里受过这等苦楚，便捉摸着想暗中加害，却又被白毛老妖识破。如此一来，白毛老妖对他三人更是轻责詈骂，重则拳掌，当真苦不堪言。

好容易挨过一个冬天，白毛老妖两腿伤势渐渐康复，到了能下地走动之时，便为马氏兄弟三人解开穴道令其自行离去。然则这时马氏兄弟却又不想走了。他们见这苍头老者武功高强，盘算着求其传授一两门武功，即便不传授武功，赏给几颗宝珠也是好的，也算不白来辽北一趟。不过此时他们尚不知道，面前这位老者，正是他们来辽北千方百计想要寻找的混同江边的那个人。当初服侍他时，三人没少遭受殴打。为了少受皮肉之苦，他们曾假意拜这老者为师，这时，便当真称呼起师父来。而白毛老妖一来念他三人服侍自己一场，二来也是身边太过寂寞，有他三人陪着说话，可以打发许多无聊时光。因此见三人不愿离去，也就没有强行将他们赶走。但武功却是决计不教。

马氏兄弟在服侍白毛老妖期间时常听他大骂佟钰，这才知道原来佟钰也到了辽北。三人合计，既然佟钰与师父有过节，那将佟钰掳来在师父面前邀上一功，说不定师父一高兴便传授一样武功呢？这时女真部落已搬到了江宁城，而城内盘查严密，三人不敢贸然进入，就在四座城门附近徘徊游荡。那天，佟钰他们坐雪爬犁去海边赶船，让他三人发现了行踪。但沿途有十察虎一百多个兵丁护送，三人没敢下手。回去跟白毛老妖一说，白毛老妖立时断定，佟钰那小鬼这是要回大宋了！要是让他溜走，再要找到他势比登天还难。等佟钰未赶上船又回到江宁，便吩咐马氏兄弟在城外日日守候，只等佟钰一出来就将他捉住。

这一招还真灵，佟钰他们一出北门便让马氏兄弟给发觉了，三人尾随着进入松林。心道：就这三个小孩外加十一个兵丁，如何是我们的对手？便大模大样地从树后现身出来。然而，令他们意料不到的是，刚一动手，就被人家打昏在地，兄弟三人尽皆被生擒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