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只老虎（1/2）
凌虚子交给沈钦的法门说来有些歪门邪道。
那是截留一道魂魄和一具骨架来炼制傀儡, 和邪道唯一的区别可能只在于那魂魄需得是自愿为施术者驱使，而施术者亦要将日日蕴养那魂魄不断, 且不可强迫其留在世间, 若是那魂魄想要转世投胎或自习离开，施术者则不能有半点阻拦之举。
这门神通说是一方御史另一方, 倒不如说是一道互利互惠的契约，对施术者的限制大得出奇，一旦违反, 轻则反噬重则丧命, 却能叫傀儡同主人心意相通，最大限度地默契起来。
理论上无论什么种族的骨骼都能炼作傀儡，可身边跟着个人型的骷髅架子着实是万分惊悚的画面, 沈钦对那个场景报以了一二万分的拒绝, 这才决定从妖兽的骨骼入手。
咦, 这么说起来居然有点像那啥, 西幻世界的亡灵法师？
曾经年少不更事深深沉迷过网游页游的前网瘾少年沈钦：……
这个画风好像不对。
总之沈钦在进入雪原之后便开始四处留心妖兽的体格, 在得来蛇骨之后又四处寻找蛇魂——没办法他那时候回去的晚, 骨架原本的魂魄早不知轮回到哪儿去了，徒留一股子怨气叫他清理了个够呛, 但魂魄和骨架不相匹配就难以发挥傀儡全部的力量，所以他最起码也得弄个同类的魂魄来，可这偏偏却是最难的一步。
他自己动手宰蛇是不可能了, 那样得来的魂魄对他充满了怨恨, 别说同他心意相通, 就是事先蕴养沈钦都怕对方冷不丁咬自己一口，只能去找那些已然变作幽魂的蛇灵，可这又谈何容易？寻常妖兽死后魂魄立即会被引至冥界，很快便转世投胎，哪那么容易就化作鬼魂留存世间？更别说北域这种冷得要死的地方根本没有多少蛇！
沈钦一路上见到的蛇尸就少，蛇魂更是捞都捞不着，导致他一看见蛇就反射性地开始暴躁。
到后来他基本是放弃了，实在是那副蛇骨太合他心意，又是同伴们特意为他留的，也就没想着直接换个目标，只当此事随缘，能寻到蛇魂就算，寻不到就暂时这样吧。
却没成想人一佛了，遍寻不得的东西就自动凑到了他的眼前。
那是沈钦跟随队伍去剿灭第二处邪魔聚落的路上，他们中途休整时沈钦忽而察觉到附近有些微幽魂气息，细细探查之下，却在两块垒起的石头旁边发现了一只幼蛇的幽魂。
那时候年幼夭折的小蛇魂魄已经很是虚弱了，它不知为何并未被接引至冥界，却也很难在雪原存留下去，再加上当时还是暴风雪的天气，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沈钦自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出言试图将那小蛇诱拐过来。
他还酝酿了好一套说辞准备说服于它，最重要的是经受鬼修蕴养的魂魄会一点点强大起来，届时不论转修为鬼还是转世投胎都有很大好处，想来已是那般凄惨境况的蛇魂定然不会拒绝，哪想得小蛇死前才刚破壳没有多久，仅有一点蒙蒙灵智，哪听得懂沈钦叽里咕噜的一通交涉？
倒是他试着放出一点本源之力好叫它消散得不那么快些，那脆弱微小的幽魂就像是忽然遇到了什么极温暖的事物，不住地往沈钦手里撞，后来经由沈钦稍事引导，它便欢欢喜喜地入驻了蛇骨之中，全然亲昵地任由沈钦驱使了。
沈钦：幸福来得太突然简直不敢相信。
这般的，沈钦便阴差阳错凑成了炼成傀儡的所有要素，那蛇魂虽是融进了一具庞大的骨骼，内里却还是一欢脱的宝宝，平日里就在沈钦紫府中休养生息，一被放出来就喜欢盘着身子往沈钦身上挂，若不是沈钦化元期境界的身板还算结实，非得被它压死不可。
不过经过沈钦本源之力五年的蕴养，不仅那蛇骨愈发光洁如玉，就连蛇魂的灵智也渐渐成长，可比拟三四岁的孩童了。
沈钦感觉自己就好像养了只超大号的宠物。
嗯，不吃不喝不褪皮不排泄，连肉都没有，就一会动的骨架子。
还特别爱撒娇。
天知到他刚开始把蛇骨放出来练习战斗的时候吓坏了身边多少同伴。
“你平日对它的锻炼还是不够。”凌虚子摸了摸下巴，抬起半透明的手指敲了敲傀儡的肋骨——如果他敲得到的话，“力量融合得太少了。”
这种傀儡会不断将施术者的本源之力、真元和骨架融合起来，融合得越是完满，发挥出的威能越大，而像是沈钦炼制的这个，魂魄和骨骼并不全然匹配，就还需额外磨合，所要花费功夫定然是不会少的。
“没有办法，邪魔并不是合适的练习对象。”沈钦将蛇骨安抚一番后就将它收回了紫府之中，转而深深叹了口气，有些疲倦道：“等事情结束后再说吧。”
凌虚子沉默了一下。
“事情很棘手么？”过了好半晌，他才询问道。
即使常年呆在玉简之中，他对外界之事还是稍稍有所耳闻的。
“嗯？”沈钦揉着额角有些出神，许久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些什么，“啊，没有，只是麻烦而已，毕竟邪魔一旦全力逃窜，又或是直接躲入妖兽躯壳之中，其他修士是很难分辨出来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那般拼命的缘故。
见识过邪魔的凶残，即使没有鬼修本性与功法两厢交叠的影响，他也定然会对这种生物厌之入骨。
“我听说其他界门势力也陆续有所回应，该是其镇守范围之内也察觉到许多端倪，便都是重视起来了。”想到这个沈钦就有些后怕，若是他们没有及时探查到不对之处，各地邪魔若是同时暴动一番，即使并不如万年前那场灾难那般可怕，但也足够整个中界震荡一遭儿了。
想来任谁也不会想要面对那样的画面的。
凌虚子“嗯”了一声，神念虚幻的身影站在原处也不知在思索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同沈钦说道：“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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