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只老虎（1/2）

这四个人一旦认真起来, 就连身上气质都仿佛一瞬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钦不着痕迹地半退一步，被他们隐隐散发出的威势压制得有些胸口发闷。

这非是那四人在刻意针对于他, 实际上沈钦对司玘都很是习惯了, 只不过这四人中圆裕大师堪比渡劫境界，司玘和颜蓦风已至大乘, 实力最弱的圣女姽沅也有洞虚中阶的修为，纵使他们将自己通身气息极尽收敛，举手投足的气势还是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而沈钦不过一介化元, 差距颇多，四人气势交相累积之下就叫他微有不适，隐生压抑之感。

然而沈钦面上丝毫不显, 反倒一边听闻他四人商议邪魔一事, 一边分出一丝心神, 借由这般情况来磨砺己身心性, 时间一长, 倒也逐渐适应下来。

同沈钦和司玘料想得一般, 除却朔雪宫之外，其他三处界门周边亦是有邪魔暗中聚集, 由是环境不同，南陲和极东地带的情势甚至要比北域还更糟糕一些。

毕竟北域还算得是气候恶劣，论起妖兽数量也要比其他地方少上许多, 而极东山脉绵延而妖兽众多, 南陲密林遍布毒虫不绝, 邪魔一旦隐蔽起来，可比起北域更难排查清楚。

至于西北荒漠虽是绝大部分地方都杳无人烟，多的也只有旅人与凡俗中世代居住于此的小部族，连妖兽都很是稀少，可清查下来邪魔到底比先前多上不少，是以那圣女姽沅非但没有什么轻松之感，反倒心思沉重，颇有自责之意。

“我本想着照常巡逻就已是足够，却没想还是被邪魔钻了空子，若非有司宫主加以提点，说不准已酿成大患了。”她叹了口气，眸中却是冷光一逝，显露出几分狠绝来，“也怪咱们这些年过得实在太过安逸，所思所想倒是比邪魔还要僵化几分。”

“邪魔还是次要，解决起来也不过是要多花费些气力罢了。”那颜蓦风沉声道，他虽是杀手出身，性情却极为内敛，令人丝毫窥探不出他那张平淡面容之下的情绪：“不过那入魔之人能同邪魔混于一处，倒是叫本座更在意几分。”

姽沅面纱下嘴唇微动，转而看向另外三人：“南陲和极东也有那般状况？”

而回答毫无意外是肯定的。

这才叫众人真真切切都忧虑起来，姽沅揉了揉额角，头痛道，“这可该如何是好？”

先前他们得到消息时还是不信的，活人怎可能同那邪魔混在一处？可当他们自己镇守之处出现相同状况，事情却容不得他们自欺欺人了。

——那邪魔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壮大，也绝对少不了那些入魔之人的一份功劳!

修士心神一旦被心魔主宰，或是神志全失而行径疯癫，又或是心性大变而恶念横生，所作所为再不能以常理度之，更有甚者则与世间为敌，做出诸多不可饶恕的事来。

沈钦等人最初在邪魔聚落遇到的那个青年模样的元婴修士可不就是这般情状？这些人同邪魔为伍坑害同道，且不管他们背后苦衷如何，单是为邪魔出谋划策一项，便已是死不足惜。

还是那句话，若是怜悯了这些人，又有谁来怜悯死在他们和邪魔手下的万千冤魂？

更何况既然有人能以一己私欲而同邪魔搅在一块儿，司玘他们四位首领便不得不疑虑于会不会有入魔之人进一步出卖此界——要知晓入魔与真正被邪魔寄生不同，只要略加掩饰，就是混入人群也全无困难，试想若是真有人几番布置，同邪魔来个里应外合……

那样的场景，即使想想都能叫人一阵头皮发麻。

“圆裕大师可是有什么解决之法？”司玘忽而询问道，姽沅和颜蓦风闻言也是眼睛一亮，连沈钦都忍不住往他身上看去。

那高僧却是双手合十，俯首叹息道：“恶念深重，顽石难化。”若是初生心魔之人，他还能诵经化解压制几分，可这般已是满心恶意而全无善念的，他又从何点化？

司玘闻言不语，姽沅眼神变了数变，却还是气馁下去，而颜蓦风神色不动，但眸中到底蒙上了一层晦暗之色。

佛门中人最擅应对心障，而佛门心法亦是最能抑制心魔的存在，这事如若连度生涯都解决不能，其他人即使心中再是急迫，估计也只能被动而待了。

“真是……憋屈。”颜蓦风长舒一口气，眉心浅浅皱起，眸光中隐约显露出一丝不快，“我等在此殚精竭虑，却不能叫旁门宗派知晓防范，单靠四处势力，又能发挥多少效用？”

“何出此言？”姽沅不赞同道，“你也知晓咱们能力有限，只要出了界门之外便难以插手，若是能叫其他宗门多加注意，岂不是能省几倍之功？！”

颜蓦风叹了口气，沈钦听到这里也不由心中摇头，对她的提议并不看好。

掩月圣殿避世已久，姽沅虽已是一方大能，却同样少与外人接触，性子就更如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般，所思所想总带着一股子理想化的意味，只可惜这世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借一句“通力协作”就能达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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