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九只老虎(1/2)
“还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似是经受着极大痛苦,那男子身形不住佝偻下去, 这时从旁边却伸出一只修长素白的手, 将一方白帕递到他唇边, 紧接着便有另一道男声响起:
“如何?”
“不枉我耗费诸多功夫还折损了一尊分神, 自是都办妥了。”男子毫不犹豫接了, 柔软的布料转瞬染上猩红, 他眼神晦暗不明地思虑片刻, 指尖在濡湿的边缘捻了捻, 口中却不客气道:“我却是不明白了,那正道大乱对我等只会好处颇多, 又何必自个儿凑上去白白递出把柄,倒落得是咱们百般算计, 扣得个大帽子来?”
再看他面白无须眉目阴柔, 可不就是那虞思老祖么?
此刻他没了股子拿腔作调的姿态倒是让人顺眼不少,那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虞思老祖便胆子更肥,拖长了声调嘲讽道:“说白了那可是雀灵门自己起的二心要害自己人,为邪魔办事也和咱们没个半点儿干系,再说咱们邪道名声虽是烂了, 可还犯不着同那么个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攀扯干系,如是我这般一闹, 到时一干正道伪君子将事情全推在我等头上, 那不还冤枉大发了——”
是的, 正道同镇守势力抽丝剥茧将邪魔筹谋尽数勘破, 这虞思老祖身处邪道高位,自然也不是全不通晓内情的。
诚然他性子恶劣又不惧挑事,却也清楚什么是该碰的什么是不该碰的,而毫无疑问就是那不该碰的部分——或许他座下某些徒子徒孙当真耐不住引诱沾染了些什么,不过弟子嘛,弃了一个总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他连亲传弟子都下得了手,又何况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支脉?
要说砍掉座下几个碍事的后辈全然不会叫虞思老祖升出半点心疼,在他眼中这回种种也不过是他借着正道内讧反算计对面一把以达成某位大人的目的罢了,若不是应人要求,他可决计不会在正道面前说出那些个模棱两可的话,将正道注意悉数引导到邪道身上来的。
不过看那邪魔反应,倒不似有意放过的样子。
说不上到底是谁算计了谁,纵然这一切都是奉命行事,牵扯而入的被动感却仍是叫虞思老祖眸光明灭,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在本该玩笑般的询问中显露出几分咄咄逼人的质疑来,而等他反应过来,慌忙低下头去,却是真真来不及了——
下巴被冰冷的扇柄抵住,随之而来的力道算不上有多强大,却莫名给人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之感。
虞思老祖也确实不敢拒绝。
他下巴随着那力道抬高,触目所及先是一截棕黑光润的扇柄,紧接着便是那只执扇的手,绣着山河图样的袍袖缓缓从碗口滑落,露出一小节冷白的皮肤,虞思老祖盯着那处失神了一瞬,再抬眼时便利时撞入了对方似笑非笑的眼里。
那人眉目极是妍丽,挑唇轻笑似如桃李浓艳,眼波流转间却尽是一派散漫风流,可虞思老祖却丝毫不敢错漏那笑意之下氤氲的冰冷,他身形僵硬了一瞬,整个人却如被一双无形的手钳制在地,竟不自觉地瑟瑟发抖起来。
“你这是——在对我不满么?”
一言不知轻重,虞思老祖却是脑中一炸,整个人轰然倒在地上,伏在地上连喘息都变得艰难起来。
“属下……饶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的、虚弱的,一字一句艰难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变了调子般嘶嘶作响。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质疑我的决定?”那只让他失神的手钳住了他的下巴,逼得他不得不以这趴伏在地的狼狈姿态仰起头去,而那人逆着光看不清表情,黑暗中隐约勾勒的眉眼俊美温柔,恍若面对恋人般轻言絮语,“你只需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便是了,明白么?”
美丽且恶毒,宛如斑斓毒蛇,择人而噬。
“……是。”
并不在意他颤抖嘶哑的声音,那人满意于虞思老祖的回答,身上气势可见得缓和了不少,而那人另一手握着折扇轻柔地拍了拍他的面颊,“分神破灭,你也算是伤得不轻,接下来好生将养些时日,待正道那边有所行动了,你要做的还有很多。”
这般态度转变连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都算不上,虞思老祖心中苦笑,面上却再不敢泄露出丝毫情绪来。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那人钳住他下巴的手稍稍在他颚下的软肉稍稍摩挲了一下,随即就松脱开来,虞思老祖再支撑不住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恍然间听闻脚步声渐行渐远,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人带笑的声音:
“你待休息好了,便自行回去罢。”
这时虞思老祖才发现自己全身汗津津的,身上的衣料全被冷汗浸了个透——老天这本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境界的修士身上,可虞思老祖却连抬手擦一把因汗水而变得模糊的眼睫都做不到,直到那脚步声彻底再不可闻,他才艰难地翻了个身,却还是哆哆嗦嗦地把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帕子塞进怀里。
做完了这些,他这才闭着眼长舒一口气,脱力一般让自己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
也该是他得意忘形的代价。
……
……
即便最终和虞思老祖交手拼杀之人只占少数,其余人等多是从旁观看,可一日之内经历颇多到底难免叫人心生疲累,待到第二日天光初现,便是有宗门主动向主家请辞,陆续离开飞阁剑宗的地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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