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四只老虎（1/2）

司玘和沈钦原是决定稍加整顿便往界门一行, 可待到司玘真正将诸事布置完全，距离他们回到朔雪宫已是过去两个月有余了。

按照两人原本计划，确认界门无恙后他们又要马不停蹄赶往无主之地鬼蜮罗刹海探查是否有邪魔染指其中，其间所需时日势必不短，再加上没有靥若那般全能的管事从旁照顾，两人为此需要准备的东西登时就多了不少。

——事实上，绝大部分都东西是为沈钦准备的。

不比寻常历练之地, 无论是界门还是罗刹海都不能单以“险恶”定论, 就以那界门所在来说, 皑皑白雪同能将人魂魄一并封冻的凛冽寒风已不再是修士最大的威胁，由是两界交叠所在常有空间扭曲破碎，又在顷刻间恢复完全, 空间裂隙的出现是全然没有预兆也无法预测的, 若是一朝不幸为其卷入界外虚空之中, 哪怕一丝神魂都会在瞬间被时空乱流撕得粉碎，是以除却留存于世的散仙一流，古往今来从不见有人能从空间乱流中须尾俱全地走上一遭。

司玘身为此代真正镇守界门之人, 自是不缺抵御空间裂隙骤然吸卷的手段和法门, 可沈钦就不同了，他的境界尚不足以成为支撑他抵抗空间裂隙的底蕴，更无法施展出什么威力像样的术法, 只得从其他方面加以防范。

此事最后还是由司玘亲自出面, 托炼器堂长老在沈钦一方贴身素帕上加绘阵法, 重新祭炼一番。

“你倒图省事。”沈钦每每想到这个就忍不住面上发烧, 逮着机会揪住司玘余白的面皮反复□□也止不住一阵又一阵的窘迫，结果一不留神又被妖修反过来好好欺负了一通——那帕子可是司玘当年在无风节庆典上的求亲之物，虽也算是一尊能够聚灵养魂的防御法器，但由是对肉身的防护对鬼修一流并不算特别重要，是以少有得用的法器倒是与寻常帕子无甚区别，时日一场，那被系在腕上的素帕也一如陈旧般色泽寡淡下去，于沈钦而言，这帕子的象征意义定是要远远胜于实用意义的。

可即便沈钦鲜有使用于它，可法器终究是为法器，越是效用独特品阶高超便越难增添阵法，更毋论重新炼制，沈钦那一方素帕虽还没达到那种程度，可也已是极麻烦的了，那炼堂长老表面虽是未说什么，估计心中也在犯嘀咕——这重新炼制所需资源同直接炼制一尊新的法器也该是差不离了，又何必死抓着这一方帕子不放？

当然心中所想他是断然不会宣之于口的，再说宫主给出的好处不少，即便炼制工序复杂了些，他接下这活计也能称得上值当，便更不会多嘴讨嫌问个因由，可即便清楚这位长老根本不知道关于帕子的诸多往事，但当被对面疑惑目光迅速一扫，沈钦却仍是生出一种秘密暴露的羞耻感，恨不得当即找条地缝钻下去才好。

司玘却当着炼堂长老的面，老神在在地伸手捏了捏某人的耳垂。

事已至此，除了沈钦面皮发烧之外也算是皆大欢喜，前去界门的准本便可说是做足了，而对比界门种种有司玘同他描述，沈钦对罗刹海的印象则更多源于典籍描绘和凌虚子只言片语的表述，不过相比界门，此等半步踏入冥府的鬼蜮之处对于他而言历练的余地必然高上许多，沈钦左右思索一番后便去找了靥若靥画，分别从两姐妹处各求了一截小小的柳枝。

没有比她们更合适的了。

一双连根同生的千年柳树被人为分开栽种两处，强改根基以致其一灵属逆转而效用骤变，而后草木觉灵化妖，双双自本体脱出人身化作一堆双生姐妹行走于世，两人的天赋所在也已是全然相反了去。

不过这正是沈钦所需要的，千年杨柳精自本体上折下来的枝条绝非凡物，能够历经千年不腐不说，即便只是如小臂长的一截，不曾祭炼也足以叫沈钦油然生出一种亲近或是厌恶之感，想来在罗刹之海定是效用颇多，也能称得上是难得的宝贝了。

“若非峰内着实脱不开身，妾身就是豁出去脸皮不要，也非得跟着往那罗刹海走上一遭。”待取完柳枝，靥若难得忙里偷闲同沈钦说了几句俏皮话，“下回要有机会，妾身可定要好生打扰你们两个。”

这般玩笑话自然没人当真，沈钦甚至还能借着话头反过来逗她，“若是你能一起跟来，我同司玘哪会觉得烦？只怕这一路上又得变作舒舒服服的郊游了吧。”

论情商论处事，朔雪宫中靥若要认第二那绝对没人敢认第一，即便她当真跟了来，只怕进入罗刹海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主动同司玘请辞自行游历，又何来打扰一说？

“不过宗门之中所要处理之事确实也太多了些。”沈钦想起她案头上一叠连一叠的本册章程就忍不住想打哆嗦，“你若要是早日突破分神，那可就能够轻松些了。”

他不由感叹道：“也不知我何时才能到达那等境界。”

“修行如逆水行舟，需得找准方式，该是轻慢不得。”靥若是为出窍巅峰，离分神境界只差一线，却囹圄多年不得其法，不过她对此却是看得很开，从未有过急迫之念，“至于突破一事，你不急我不急，又何需争一时之气，为这暂时困境乱了心境？”

她可从未将这管理朔雪宫之事当做桎梏累赘，反而一直以来都享受其中啊。

“放心吧，再说主上会留下分神镇守宫中，我身上的担子可绝没有看起来那般沉重。”

——是的，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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