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二只老虎（1/2）

未曾料想过司玘的一次心有所感会牵扯出这样一番事端, 沈钦和司玘不说备受冲击，却也实打实地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和行程。

好在遇及洞天福地, 两厢计较，倒也算不上是耽搁了什么。

更有甚者，沈钦和司玘还不约而同地推迟了离开的日期。

他二人自北域出发时皆将将突破，虽不说根基浮浅如萍，却到底还称不上坚稳, 若是换做往常，两人大可一边赶路历练一边打磨道心, 一日一日巩固修为, 但如今司玘乍然勘得往后千年诸事，不仅叫心境为浩劫动荡, 更能窥见修行种种, 平白省却积年之功，而沈钦亦被影响不浅，便不好再放任自流，而要借这难得境地，一举叫沉珂褪尽, 诸事重归正轨。

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

如是再计行事，倒也算得顺遂, 待到二人皆将境界稳固, 虽不免心生恍若隔世之感, 但细细算来, 也不过十数载光阴罢了。

修真无岁月，十几年的积淀对司玘而言莫过于弹指一挥间，可对沈钦而言，却已是近乎逾越了三分之二的生命。

故而，感触更多。

作为普通人时的记忆早已被时光磋磨去鲜亮的色彩，此界经历的种种终究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当一直以来沉浸于修行的专注如潮水般褪去，他却也只是有如梦醒，陡然牵拉出三分不甚真实的虚幻。

可这份虚幻感，也在对上司玘目光的刹那，如泡沫般破碎了。

“该走了。”

沈钦微微点头，轻轻握住了司玘递过来的手。

“先时不觉……”他轻笑一声，目光落在祭台湿润的边缘，“临到头来，倒还有些舍不得了。”

司玘闻言微怔，倏尔却和缓了眉目，将沈钦的手握得更紧，“此间并无旁人知晓，若再有得空，直接回来便是。”

“也好。”沈钦也很快释然了。

瓶颈已至，便该到了离开的时候。

于修真一途，愈是行至深处，愈是会将时光模糊，现如今沈钦已然将化生境修至圆满，臻于化元巅峰，距离结丹只差一线，可这一线却也是实实在在的门槛，想要跨过去，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清修就可以办到的。

沈钦很清楚他离突破只差那一点灵光，但机缘究竟在何时何处，却还要细细思量一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继续在这里修炼下去，对他现下的进境，也不会有太大的助力了。

他心中隐有预感，只消再多加拼杀几番……

沈钦定了定神，摇头将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按捺下去。

越到关键之处越是不能心急，有所预感是一回事，如何施为却又是另一回事，如若为求突破而刻意太过，只怕是又要生出些意料之外的事端。

关乎天雷劫数，自是容不得他有半点轻慢。

这般将诸多异思压下，于沈钦而言早已算驾轻就熟，过去十几年中心魔就如同认准了他心境不稳一般，频频诘问以图动摇道心，起初沈钦对此还甚有些不堪其扰，但当自我排解多了，便也就渐渐适应下来，如此一日日地渐行积累，他竟也如脱胎换骨，再不轻易为心事动摇。

自初入道途时就埋下的心境隐患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消解，日后虽不能说再不为心魔所扰，但终究较原本好千万倍，也算得上是补全了一块短板了吧。

如此进展自是叫人欢欣，不过临至行前，两人重新站在漆黑狭窄的甬／道之中，提心之至，较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山腹之外，那十余株七叶昙在逸散灵气的滋养下愈显鲜活娇艳，却始终未曾被谁采扼了去，由是此处月盈之甚、鬼物尤多，寻常修士便多要远远避开，鲜有主动来此，即便有对己身尤为自信者，在面对那如同蝗虫般密密涌出的鬼影鬼面，也免不得要胆颤一瞬，咬牙放弃至宝诱惑，转身落荒而逃。

——那些尤不死心者，自是在苦苦支撑中迎来鬼王悍然出手，未曾来得及接近石壁，便无奈化作一众鬼物的口粮。

见识过鬼王施为，沈钦和司玘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然而要他二人直接放弃七叶昙却也不大可能，好在两人正在石壁内侧，出口离花叶亦是不远，总归要比来时方便许多。

没有放出神识试探，沈钦仅凭气息和记忆粗略判断位置，随即深吸口气，转而冲司玘点了点头，“开始吧。”

司玘伸手往他腰上一揽，足下轻点，两人便如轻风一般掠向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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