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认可(1/2)
第六十一章
一只灰斑雀猫着腰,在笼子里探头探脑。
当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立马就翻了个身,翅膀张着,肚皮朝天,看起来死得透透的。
“斑斑?”
门口传来一道细细软软的女音,紧接着是靴子接触地面、有规律的声音。
斑斑连忙闭上眼睛,脚步声到了旁边,停止不动了。
一点声音都没有。
它悄悄撩起一只眼皮――
“噢,抓住了。”
柳余就这么站在笼子前,冲它笑。
斑斑――
斑斑它脸红了。
“斑!”
他凶巴巴地冲她叫,眼皮闭得紧紧的。
斑斑死了!你没看见!
“恩,现在是斑斑二号,钮钴禄斑斑。”
柳余将手伸进笼子,点了点它傻乎乎张着的鸟嘴儿。
“斑?”
“斑斑斑??”
什么是钮钴禄斑斑?
斑斑翻身跳了起来,在笼子里飞来飞去,人类雌性,这是你给斑斑大爷新取的名字?恩勉强原谅你噢贝比,你这次真的出去太久了斑斑好饿好寂寞
“饿?出门前,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十天的食物;还有你的那些鸟朋友”
左手还不是那么熟练,柳余磕磕绊绊地打开壁橱,用木勺子在袋子里舀了一点谷子,倒谷子木勺的长柄不小心戳到了笼子,撒了一些出来。
斑斑一阵心痛,正要张口,亮晶晶的黑豆眼就这么落到女孩空空的一截袖子上,风一吹,那袖子就空荡荡地飘了起来。
“斑?!斑斑斑?!”
发生了什么?
斑斑的黑豆眼都不会转了,渐渐的,一汪水就这么团在了眼睛里,噢,贝比,可怜的贝比,你的右翅膀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啊没有雄性会看上你你再也没法飞了噢怎么办,斑斑的心都要碎了
“我本来就不会飞。”
柳余敲了它脑袋一下,在灰斑雀的哭哭啼啼里,那颗一直紧紧绷着的心不知为什么竟然松了下来,“好啦,别哭了。”
她将笼子打开,灰斑雀没头没脑地扑到了她的怀里。
“斑”
呜呜呜斑斑止不住贝比太可怜了对我们鸟类来说,失去翅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它意味着我们再也不能飞翔噢光明神在上,为什么要让贝比遭遇这么可怕的事
柳余用仅存的那只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告诉它:
“斑斑,人类和鸟类不同,失去一只手只是麻烦一些而且,人生际遇无常,也许有一天,我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
斑斑不懂。
灰斑雀抬起了脑袋。
“你不需要懂,只要记得,这件事对我来说不算糟糕。”
“斑?”
真的吗?
看着对方还浸在泪水里的黑眼珠,柳余笑了:
“当然。”
斑斑的小身子这才放松下来。
它翅膀展开,将自己窝在柳余用左臂搭出的怀抱,小脑袋在她胸口蹭了蹭:噢贝比,你身上的味道有点不一样,很好闻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柳余干脆坐到床上,懒懒地靠着墙。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照得被褥蓬松而柔软,她闭上眼睛,将自己脑袋放空。
这时,她什么都不愿意想。
我不知道恩,有点像原来的莱斯利先生
“原来的?你见到他了?”
柳余“唰得”睁开眼睛,难道是盖亚偷偷进了她的房间?
为什么他怀疑她吗
噢斑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用翅膀遮住脑袋,是、是斑斑自己从笼子里出去撞见的!噢贝比,你不能打斑斑
柳余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现在计较也没什么用。
何况
斑斑没有飞走。
它一直等她。
她的眸光柔了下来:
“所以,斑斑,你看到什么了?”
噢,我看到莱斯利先生了莱斯利先生真可怜,他们都说他背叛了神灵,可斑斑觉得,他没有变不,也许变了点可仔细闻一闻,还是一样的他们却欺负他,不给他吃饭,连卡洛王子都从和他一起住的蘑菇屋搬出来了噢斑斑的心很痛
“他被欺负得很厉害吗?”
斑斑的小脑袋耷拉下去,连羽毛都像没了精神:
是的,因为莱斯利先生看不见,吃了很多亏他们会在路上设陷阱,虽然莱斯利先生躲开了一些,可那些人还会联合很多厉害的人类一起攻击他莱斯利先生的手就是这样断的他们还在莱斯利先生的床上尿尿,还将他的衣服用水泼湿有一次还往他脸上泼肮脏的黑狗血噢,这群恶魔
竟然是这样吗。
被欺辱成这样,他竟然一点都不在乎吗。
柳余摸着斑斑的手缓了下来。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声。
斑斑突然激动起来,一拍翅膀从她怀里飞出:
那群坏蛋,那群坏蛋又在出坏主意,尤其、尤其是那个玛丽!那个要剪斑斑翅膀的玛丽!贝比,贝比,你快去阻止她真是一群恶魔,恶魔!
柳余知道,斑斑必定是从它那群鸟朋友那边听到什么了。
也许是光明神那一撮光明力的关系,斑斑十分聪明,在附近的鸟类里,简直是“老大哥”一样的存在。她就曾经看到斑斑嚎一嗓子,窗外十几二十只鸟同时飞来,和它对着“唱双簧”。
她看向窗外,一只额生绿毛的小鸟儿拍着翅膀在附近徘徊,叫声抑扬顿挫,格外灵动,“叽叽喳喳”一阵,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斑斑,你的鸟类朋友也听得懂我们的话?”
柳余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猫狗大战”。
人类以为彼此间存在物种隔离,殊不知,所有的动静都被能听懂它们语言的猫和狗知道了。
如果这些鸟能为她所用
只有被我打过的才懂。斑斑用翅膀挠了挠脑袋,就是斑斑大爷拍它们一下恩,反正就这样了斑斑一定是神灵的宠物,才这么聪明
“那玛丽公主说了什么?”
柳余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
一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了。
他们,他们说要把莱斯利先生的腿打断,再推到河里噢,在这之前还得给他泼上黑狗血,据说这个能消灭一切异教徒
“什么时候?”
斑斑飞出去了一会,又回来:
明天晚上,就蘑菇屋附近那条你跳过的那条叫什么?噢,斑斑想不起来
“伯纳河。”柳余缓缓道,“我知道了。”
贝比,你会救他的,对不对?
“噢当然,斑斑,当然。”她弯起嘴角,笑得甜蜜而动人,“我可是很爱、很爱莱斯利先生的。”
可是贝比为什么斑斑觉得有点冷
“也许是斑斑这几天着凉了。”
柳余起身,“唰得”将窗帘拉上,“我休息一会。”
她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让斑斑趴在自己的枕头,不一会儿,一人一鸟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是击剑课,柳余亦步亦趋地跟着盖亚,司长们还算客气,除了车轮战式地提出挑战,倒也没有对盖亚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失礼行为。
而柳余则在一边自己练习。
她只剩一条左臂,不单是从前习惯的右手剑不能用了,连身体的平衡也需要重新适应。
她提着剑在场外不断地练习挑、刺等基础动作,即使大汗淋漓、手脚发抖,也从没歇息过一次――对待自己的狠劲,让司长们刮目相看。
一节击剑课下来,对她的敌视,渐渐少了些,他们认定,弗格斯小姐练剑的韧性和对爱人的专一,从某种角度看是一致的,也因此,对这个“钻了牛角尖”的残疾少女产生了些怜惜。
当然,对待“异教徒”盖亚,还是老样子。
冷漠,孤立,或者成群结队地挑战,打压――
换成另一个人,在这样高强度的挑战下,早就躺下了。
而盖亚莱斯利,却总是从容不迫,当他下课带着金发少女离开时,甚至连一滴汗都未出。
“真是个可怕的怪物。”
司长们想。
下午是神术课,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弗格斯小姐。”
柳余才坐稳,卡洛王子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可以请您单独说句话吗?”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宫廷制服,栗色的短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肩上金色的徽章在光下闪闪发亮,郑重得像是要出席自己的婚礼。
柳余纳闷地点头:
“可以。”
她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的少年:
“盖亚,我出去一下。”
盖亚并未回答,抿起的薄唇透着股冷淡和漠然,他看起来似乎漠不关心。
柳余只好走出过道,跟着卡洛王子出了教室。
清越的钟声,合着唱诗班的歌一起飘荡在殿堂,卡洛王子看起来有些紧张,手时不时摩挲腰间的佩剑。
“卡洛王子,您有什么事吗?”
柳余问他,眼角的余光还往教室内瞥了一眼。
七彩的玻璃下,一身淡蓝碎花裙的娜塔西坐到了盖亚身后,她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双弯弯的眉毛担忧地蹙起。
是安慰吗?
确实是很善良呢。
柳余无聊地收回视线,心思却蔓延开来,脑子里却考虑着晚上的安排但愿路易斯不要临时放她鸽子
“我以卡洛王室的名义发誓,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全部发自肺腑。”
卡洛王子微微屈身,右手置于左胸朝她行了一个极其尊敬的大礼。
“我,马塞洛斯卡洛,卡洛王室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真诚地向您贝莉娅弗格斯,尊贵的子爵小姐求婚。您将拥有我最忠诚的爱慕,最热烈的心灵。”
“请您允许我参与您未来的生命。”
他注视着她的那双琥珀色眼里蕴满了温柔。
就在这时,刚才还安坐在教室内的灰发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
冰雕一样的脸上毫无波澜:
“贝莉娅,神使来了。”
确实,授课神使已经拿着光明权杖走上讲台,他和教室内无数双眼睛一起,灼灼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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