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龙入海-10（2/2）

没有达到目的，渚七呲起牙，露出兽性，冲她低吼着恐吓。一只冰冷枪管抵在他头上，握枪的主人冷漠视线从搭在眼皮上的头发后传递出来，“现在，去床上睡觉。”

是季风留下的枪，让她在看管渚七的时候以防万一，枪就放在卧室门边，她一次也没碰过，但是现在她想尽快解决问题不想说太多话。

小股力量的起义很快被镇压，回到房间的渚七弓着身子在床上呜呜地哭，手指握紧枕巾，任由泪水浸湿，可他不敢出声，只是喉咙发出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饥饿和难过还有血液中的焦躁围绕着他。

他不喜欢雨天，每一声惊雷都让心颤抖，想回到浴缸，莫名感到那里安全，明明上一个主人允许他呆在那里，也许今天他就应该跟带他吃酥肉的女生逃跑。

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不高较瘦的人影站在门口，床上的人立刻止住眼泪假装熟睡，不管是人是兽都有躲避危险的本能，比如自然中的一些动物会装死。

那人越来越近，最后他和他的小熊毯子腾空而起。五分钟后，浴室的灯明亮照人，浴缸中铺满了厚厚的白色长绒毛毯，还有两个平时放在夏辞床边的粉色布偶。

渚七坐在浴缸中，呆愣地看着面前穿着白色宫廷长裙睡衣的女生，听她说：“你满意了？现在浴缸里都是你的味道。”

渚七眨眨眼睛，看她伸手关掉大灯，留下洗漱镜前的昏黄小灯，要离开时渚七拉住她的衣袖，“谢谢你。”他说，懵懂的目光显示他并没有恢复认知。

女生消瘦的肩膀定格在昏黄灯光中，似乎有人叹了一口气，她转过身从睡衣口袋中掏出血包，放在他怀中抱着的小熊头顶，“平安夜快乐。”

浴室的门没有完全合上，而是留出一个换气的缝隙，她一个个熄灭屋内的灯，先是客厅，然后是回廊，最后是卧室。

有些人得到某些东西就会很快乐，比如渚七得到血，俄罗斯机师得到酒，于渊得到虞韶光。还有些人得到什么都不快乐，因为最想要的已经变成一个虚无的名词消失在世界上。

人生就像一个减法，每一段路程想要的东西都会消失一些，从最想要的消失后人生就减到了0，以后的每一次再失去得到的都是越来越大的负数，等到身体也亮起红灯，就嗝屁了。

她抱着膝盖在黑夜中无聊的想着，也许不应该用嗝屁这个词，但没有其它代表离去的词可以像它一样带着某种豁达的幽默。人生根本经不起细推敲，如果非要锱铢必较现在就可以问某种到底是哪种？

每当她仔细思考人生时都会感觉痛苦，可人长大了就不可避免去想这个无数人都想过的话题。她就像带着面纱的琵琶女，想让人一探究竟，可能经过重重努力终于有机会摘下面纱发现她竟然四十岁，于是惊呼上当，大喊还我二十年，可是二十年前你对她敢兴趣时她也是二十岁呀。

夏辞缓慢躺下吐气，试着用从季风身上学到的乐观尝试入睡，她发现要想轻松就不能想太多，朦胧中想起一个笑话——李大爷活到九十岁的长寿秘诀就是少管闲事。

“叮咚——”酝酿良久才得到的睡意瞬间被打破，这一刻她烦躁得想宇宙立刻毁灭，立刻！

一条短信，‘平安夜快乐！’发信人是贺朝，怒火熄灭。

现在午夜十二点，她看着那条短信拉开窗户，外面风雨交加，带着树叶的狂风糊在脸上。她转身拉开衣柜，拿出红色登山包，团了几件衣服塞进去，同时换上一套黑色冲锋衣，最后她跳上窗台，关上窗户，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