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捉虫)(2/2)
江绪垂着眉眼解着围裙,指挥梁苫,“把菜端出去。”
梁苫不情不愿,“你不是说不用我花钱吗?”
“”江绪缓缓抬眼斜她,“你以为你端几个盘子的劳动力的价值抵得上这顿饭?”还把这当钱算!真是给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
“”梁苫鼓着腮帮子往外端菜。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在厨房看着江绪做饭的时候被菜香味儿诱惑,注意力被转移,她一时竟忘了那些不好的事。如今大半热饭菜下肚,积聚的情绪忍不住又往上翻涌。
江绪看她捧着饭碗嘴一瘪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立马一记刀眼过去,“闭嘴。”
“我听你哭了两天了,你有这个劲儿没处使是吧?”她不嫌累他还嫌聒噪呢。
“”梁苫抿紧嘴忍住,幽怨地白他一眼,继续扒饭。
吃了几口,还是没忍住把饭碗一放,控诉,“你说他们怎么这样呢?上次的事还没还我清白,这次又莫名其妙把一切推到我头上。张艾达出事的时候我都不在场,怎么就是我的错了?”
“虽然好像不在场也证明不了什么,可是这能怪我吗?”
江绪默不作声,微垂着眸自顾自地认真吃饭。
梁苫来气,“我跟你说话呢,你不能给点儿反应?”
“你跟我说有用?”江绪轻飘飘睨她。
梁苫气闷。她当然知道跟他说没用,可是跟其他人说也没用。那么多人看到她不在场,可是还是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直至现在,梁苫也不知道网上怎么会流传出她的角色前两天就被换人的消息,可事实是,她是周日上午,也就是张艾达出事的时候,才被导演喊过去通知这件事情的。她之前没有听到任何要换人的风声,要怎么怀恨在心提前准备好大头钉还找到机会放在张艾达的鞋子里?
听到现场骚动的时候,她是和导演同时过去的。震惊于是谁能下那么狠的手竟然在同一只鞋里把两枚大头钉藏得那么好来害张艾达,还没回过神来,张艾达就双眸雾气却暗暗怀恨指控她,“我也没对你做什么,视频不是我传播的,我也没说你撞我,过敏的事我也没有说你什么不是吗?你怎么狠得下心做这种事?”
这种话听在梁苫耳里,她能听懂张艾达是在摘清上一次的事虽然跟她有关,但都不是她亲手而为,可听在在场的其他人耳里,却又另有一番意味。
她是怀恨于上次的事情在在报复张艾达。
梁苫当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双眸紧紧盯着张艾达,想看出点什么。而张艾达的眼里,是真的充满对她浓烈的恨意,比面上能看到的更甚。
她心里当时便有了答案。
张艾达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是真的以为是她做的,所以恨她。也是,十指连心,脚趾亦然,真要害她,张艾达也不会这么下血本以真的伤害自己为代价。张艾达不蠢的。
那是有心人在利用自己跟张艾达的关系来对张艾达下手达到自己的目的却又让自己背罪名?梁苫心里有一番猜测,只是没等她仔细环视在场的人找出点破绽,就听说张艾达的粉丝喊着要替爱豆讨公道,要冲进拍摄场地找她了。
粉丝里难免会有一些极端粉,导演怕出意外,当即便让梁苫从侧门离开。
事情发生得突然,梁苫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也没有应对经验,只得匆匆乔装后带上自己的东西躲着张艾达的粉丝偷偷从侧门离开。
她的角色换人了,她以后不需要再回去,东西自然一件不落地带走。
导演找她过去通知她她的角色要换人的时候,说,“在这个圈子,资本最有话语权,有一些规则你避无可避,有些委屈,你也只能认下。梁苫,虽然对你有些愧疚,但是导演我也是个食人间烟火的俗人。过去对你有些误会,最近突然就明白了。你是个好女孩儿,就是倔了点儿,直了点儿。”
当时她没太懂,回来后跟忙里偷闲的苏致通过一次电话,从她那儿得知了一些内幕,她突然就明白了。
接替她演那个角色的人是张艾达举荐给导演的,投资方那边,也施加了压力。
导演似乎什么都知道了,包括上次的事是张艾达在故意设局诬陷她抹黑她,但也还是屈服在资本之下,三缄其口,没公开帮她说过一句话。
所以她更难过。她试镜时导演什么都没问就定下了她,她以为他会有点不一样。可换人时,他也绝情得没给她一点准备时间就让她离开,还是背着一口大黑锅如丧家犬般灰溜溜回来。
“我知道跟你说没用,可是我特别难过。我的难过跟你还脱不了关系。”梁苫皱着脸,满面郁结,拧着眉头控诉,“我上次被冤枉的时候你跟我说努力总没有错,然后我努力了,没多久又背了一口大黑锅回来。”
这次回来,还连工作都丢了。
江绪:“”这能怪他?
看她挺可怜,同情心泛滥想着好歹照顾了哈雷一段时间,请她吃顿饭让她缓解一下情绪,她倒是挺没良心。
他脸黑了黑,凉凉道,“那是你自己没走对路,跟我没关系。”
“你是先前不知道我走这条路吗?我早说了我是明星。”
“哦,那句话,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江绪把之前她说给他听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梁苫一噎。瞪着江绪,眼眶又红了一圈。
给气的。
江绪才不管她,吃完最后一口饭,起身,收了自己吃的饭碗翩然离席。
他真的跟这个奇葩没什么好说的。
不怪他觉得她奇葩,他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事情刚发生那两天伤心欲绝哭得仿佛天都要塌了,给家里造成了多少噪声污染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自动屏蔽了她。
对她现在的处境来说,这种事情确实很糟心,伤心在所难免,他无语又无比嫌弃着,但也忍了。
可过了几天后,她竟然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了,天天拿着个笔记本窝在地毯上圈圈画画不知道在做什么,也会每天带哈雷下去遛弯,麻烦的本质没变,嗜钱如命的属性也没变。
不,是更抠了。
不过这点江绪不担心,她跟他账目清楚得很,她占不了他便宜。
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之前约定她拍完这个戏就会搬走,现在戏没了,这个时间怎么算?
晚上从医院回去,江绪很认真地敲门喊她出来开会。
梁苫正跟苏致通着电话,拿着电话开门,仰头看着立在门口的他,拒绝,“不,我没有话要跟你说。”
“那你就听着,我有话说。”江绪的语气不容置喙。
苏致在那头听得一清二楚,劝梁苫,“苫苫,你去吧。你最近不是在考虑职业的事情吗?那个江医生年纪比你大,人生阅历比你多,作为旁观者也能客观地看待你的事情,你可以找他问问,参考也好嘛。”
梁苫歪着头探究地打量了下江绪,好像是这个理。
会议依旧围着客厅的茶几进行。
江绪盯着梁苫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要跟你说一下房子的事。”
“你说。”梁苫翻着自己的笔记本,敷衍回答。
她对自己的状况很拎得清。戏没了,加上三桩跟张艾达有关的事,在这个圈子里风评不好,她一时半会儿接到工作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了。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入了,虽说不是出于自身意愿的,但坐吃山空,除去存了死期留着买房的两万,她只剩四千左右,还是没刨去欠江绪的那些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她该出去挣点钱了。
这是她角色被换了那天哭了一晚上后的觉悟。她不是那种悲观主义喜欢揪着难过的事不放的人。会难过到不顾形象就放声哭,也会意志消沉,不过这种消极的情绪向来来得快去的也快。
但是那么想得开的她山穷水尽也没想过去做点别的工作挣点外快。或许是始终怀有希望,所以没有放弃,一直在这个圈子里死磕着。
没有公司的支持,她很难才能接到工作,现在接连出了这些事,她在这个圈子恐怕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能挺下去,前提是在熬着的时候还好好地活着,没有因为生活拮据而被饿死。
所以她第二天起来肿着眼睛就开始在网上查阅就业信息,记录了好几页。本打算跟苏致仔细分析分析的,奈何她最近出差不断,不,应该说是出差后就没回来,这事便一直耽搁着。
她没什么可以说得上话的人,这么一来,似乎真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江绪分析了。
江绪双眸深沉盯着她没说话。
梁苫勾勾画画半页,总算察觉。
“你不是有话要说?”她问。
江绪睨她一眼,抿了抿唇,总算开口,“之前不是说你拍完这个戏就走?现在这样,怎么算?”
“”一说房子就知道是这个事。
“我都被辞演了,现在没戏拍。”梁苫理直气壮。
江绪摊手,“按你这意思,你要是一直没戏拍,那我还得一直供着你住?”
“”梁苫眼珠子转了转,肃起脸,“相比这个,我觉得我的事情更重要。”
她把笔记本摊开递过去给江绪看,“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以你对我的了解,现阶段我能做点什么样的工作?”
江绪低眸睨了眼她记录的东西,又收回视线,声色不动。
这是什么意思?
“我很认真在讨教我短期内职业去向的问题的。”梁苫急眼,“你帮我分析分析,等我有点收入了我就搬走还不行嘛。”
江绪总算有了点反应。
他悠悠然端起水杯抿了口,“你说,我听听。”
“那你认真听,给点意见啊。”梁苫不放心地叮嘱。
事关于挣钱,不能马虎。
“快说!”江绪没什么耐性。
梁苫清了清嗓子,从离自己的职业和专业最接近的开始,一脸期待,“你看我当模特怎么样?我的身材比例和形象很好。”
她的身材比例和形象确实很好,下半身比上半身长不少,双腿直而修长,脖颈线条流畅优美,脸蛋可走甜美风,高冷起来也不违和。
江绪挑剔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模特你以为是谁都可以当的吗?麻烦你正视一下自己的身高。”
梁苫:“”虽然江绪直接得让她想封住他的嘴,但她连一米六五都没到的身高说要当模特好像确实有点天理不容。
她换了个,“摄影师?我挺喜欢这个的。”
“学过成像机理和美学构图吗?”江绪下巴朝窗户努了努,“去窗口拍个给我看看。”
梁苫:“”她主修表演,又不是摄影专业的。
江绪,“不是会拍张照片就叫摄影的。”
梁苫嘴角抽了抽。这么毒舌!
“那,开家店?”
“你有钱吗?”江绪轻飘飘斜她。
“”梁苫:“经济人?”
“你自己都带不好,还想带别人?”
“去公司上班?”
“你会做什么?”
“”梁苫面上逐渐失去表情,“送外卖。”
“在这个小区逛一圈就不认识路的人,谁给你的勇气送外卖?”
“导航!”梁苫咬牙切齿,没好气。
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又提一个,“售货员。”
江绪的表情又是一言难尽。
梁苫忍无可忍,“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在听啊?我很认真地在跟你讨论这个问题的。”
“难道我哪个回答是在敷衍你?”江绪眼睫一抬,镇定反问。
是没有,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敷衍她她好像更生气了?
梁苫一阵头晕。
她这阵子都不是很想见到江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