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1/2）
宋沅一直以为养父养母是出了什么危险, 失踪不见，所以一直没有回来看他。但没想到，是张三瓦隔绝了他们的联系。
看着地址上的医院, 以及这么多年养父养母给张三瓦寄的钱, 宋沅抿紧唇，眸色沉了下去。
十年，李倩和张三瓦一共要了将近六百万。
张三瓦外出打工刚想出这个点子时, 还没要这么多，后来借着他的名义，从最初的一月几千到现在的五六万, 甚至还会在要了生活费后还以各种理由再要钱。
顾应迟发给他联系号码，“去J市吗？我陪你。”
过了两三分钟, 又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宋沅看着中间隔着的时间, 几乎能想象到, 顾应迟在手机里翻着, 找出这个表情包回复的场景。
“谢谢。”宋沅敛眸，打字回复, “不用, 我不去J市。”
看着那串号码许久，他才拨打电话。
宋沅对养父养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甚至记不清他们的长相。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养母很温柔，无论他做错什么，都不会责怪他，只会抱着他, 笑着告诉他：沅沅不能这么做哦, 沅沅是乖宝宝, 要乖乖的。
“你好, 哪位？”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
与记忆里一样的声音将脑海里模糊的场景变得清晰起来，宋沅原以为自己不会记得养父的声音，但男人刚开口说一个字，他就确定了，对方是他多年未见的养父——宋鸣晁。
宋沅：“我是宋沅。”
“沅沅？”男人一愣，显然很疑惑，还是关心道：“怎么换手机号了……是不是钱不够？还要买什么东西吗？对了，天冷这么多，你应该买几件厚衣服的，是爸爸没想到，爸爸让王助再给你打点钱过去……”
宋沅还没回答，他自顾自念叨了很多，最后感觉到宋沅的沉默，苦笑道：“我又开始啰嗦了。沅沅，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爸爸，爸爸都会给你。”
宋沅轻声开口：“我是宋沅，不是您口中的那个沅沅，您这些年联系的人不是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联系不上您了。”
电话那边倏然变得安静，紧接着，男人充满怀疑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出：“你说的是真的？我才跟我儿子联系过，你骗我的话知道后果吗？”
“您查一下就知道这些年一直是张三瓦在骗您。”宋沅说：“我也不是您儿子，您可以再查查我的身世。”
宋鸣晁这次彻底没声了，回想着这些年他以为的宋沅都是通过电话联系，或者是语音要钱，从来没露过脸，信了宋沅的话大半。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带着些许的颤抖：“你真的是沅沅吗？”
“是。”宋沅想到顾应迟发来图片上写着养母生病住院多年的信息，顿了顿，才温声道：“妈最近好些了吗？我现在已经来到了R市，不在长明村了。”
“她一直念叨着想见你，一直没有机会见你，张三瓦伪装你，骗我们，怨恨我们当年撇下你，拒绝见面。”男人哽咽道：“沅沅，当年爸妈不是特意不带你走的。爸妈早就后悔了，你别怪爸妈，爸爸知道对不起你……”
“我没有怨过你们。”小时候宋沅经常会期待父母回来，但从父母外出打工后再也没回来后，到最后还等到了父母失踪的消息。
他不信，偷偷地用李倩手机拨打着父母的电话，但一直没无人接通。
周围人都说他父母是遇难去世了，所以才会无法联系上。宋沅不死心地联系了一个月，不得不接受父母失踪的事实。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伤心了许久，心里却没有任何一丝怨恨，只有想念，随着时间推移，想念也已淡到几乎没有了。
“沅沅，你和妈妈说句话行吗？”宋鸣晁推开病房的门，把电话放在自己妻子耳朵旁，“你妈一直想和你说说话，想见见你。”
宋沅喊了一声，“妈。”
没有人回答他。
宋鸣晁十分激动，拿起手机，眼睛发红道：“你妈还在睡觉，如果她醒了，一定很高兴。沅沅，妈妈醒了的话，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
宋沅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他，没有提宋尧。
宋鸣晁听完后，柔声道：“沅沅，无论你是谁的孩子，在我和你妈眼里，你就是我们的儿子。爸妈再也不会丢下你了，你放心。”
他们聊了两个小时才挂断电话。
宋鸣晁哭完，叫来了王助，擦干眼泪，冷声道：“去查一下张三瓦所有事，悄悄进行，不要被他发现。把能收集到的证据都收集，另外，再查一下我妻子当年生产时孩子抱错的原因。还有，查一下这个人的资料，把详细地址给我。”
他递给王助一张纸，纸上记载着宋尧的信息。
王助听得心惊肉跳，一句询问八卦差点说出，关键时刻收住，拿着资料迅速退下去了。
＊
宋沅离开后，空下来的房间宋尧几次想变回琴房都没被同意。每次和宋夫人讨论着，宋夫人都会因为他提及宋沅，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儿恼怒宋沅，情绪激动。
宋尧怕宋夫人情绪激动暴躁到又变成疯子，不再提及，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宋尧自己却变得暴躁了，每次回到房间看着摆在一边的钢琴都会有一种无名怒火。
学了那么久又有什么用，宋沅直接赢了他，他的几年坚持就像是笑话一样。
但他不可能认输，因为宋沅跟他没有任何可比性。
宋尧甩了甩脑袋，坐在钢琴前，尝试按了下琴键。
高音让他觉得刺耳无比，宋尧想起自己很久没有练琴了，闭眼弹奏出常练的曲子，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多久，一个音弹错，后面全崩。
宋尧没睁眼，重新开始，这次很顺畅，但到末尾时满脑子都是宋沅在台上弹奏时的场景，音再次弹错。
他睁开眼，脸色扭曲地乱弹起来，然后狠狠踹了一脚琴架，骂了声脏话。
该死的！
“尧尧？”宋老爷站在门口，看着他，“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心情不好？”
宋尧连忙收起所有的不耐烦，起身笑道：“没有，爸。我就是担心宋沅，得知他在学校门口兼职，去找他想让他回来。但他没见我，躲起来了，我就是心疼他，兼职很苦的，怕他受不了。”
宋老爷闻言，瞬间皱起眉头，脸色难看至极，一句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兼职？你听谁说的？”
宋尧目光闪烁，不敢看宋老爷，而后低着头，支支吾吾道：“学校里的人看见了，告诉我的，应该没多少人知道……”
“宋沅这个不省心的，净是给我找事！”宋老爷怒火攻心，想着以后很多人编排他对宋沅不好，以至于宋沅才去兼职，差点吐血，“你下次见到他，把他带回来，宋家的脸可不能让他一个人都丢光了！”
他一直反感别人对他的家事指指点点，宋沅这是恨不得别人不把眼睛放在他家里盯着。
宋尧温顺地点点头，随口问道：“爸您最近在忙什么？忙工作吗？我看您最近似乎为工作非常苦恼，我兴许可以为爸爸分忧。”
“你高三了，好好学习就好了，爸爸不需要你分忧。等你毕业了，长大了，再来帮爸爸分忧。”听见他这些话，宋老爷脸色好了一些，幽怨道：“宋沅要是有你一半贴心就好了。”
他现在烦得恨不得把宋沅抓回来，好好教育一顿。
宋尧笑容更加温柔，“爸爸在苦恼和顾氏的合作吗？我可以试一试，这样爸爸也不用每天都愁的睡不着了。”
“你认识顾二少？”宋老爷眼睛一亮，直接误会了宋尧的意思，想到什么，抓住宋尧的手，激动的差点口齿不清，“你真的认识吗？”
看着他激动到再也没了往日严肃的面容，宋尧没有解释，只是略微不好意思一笑，低着头，说：“认识，他对我挺有印象……”
“尧尧，只要你帮爸爸说服顾二少，你想要什么都行。”宋老爷拍了拍宋尧肩膀，傲然道：“只要我们家能和顾氏合作，就能彻底在R市立稳脚跟了，到时候可就是别人求着和我们合作了。”
“如果合作成功，我只想让宋沅回来，不想再看见爸妈因为我和宋沅闹不愉快了。”宋尧咬着唇，“我只想要这一个。”
“哼，宋沅这个没良心，不回来也没什么。”宋老爷有些诧异宋尧竟然会提这个要求，越发觉得他比宋沅懂事了，冷脸道：“我们可没有不让他回来，是他自己，认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不回来了。宋家也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他既然走了，就别想再回来了。”
这话听得宋尧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面上却只有一片慌乱，焦急出声：“宋沅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爸，我会劝他回来的。就是希望在宋沅回来后，爸妈别总是说他。他脆弱敏感，内心会多想，别人要是听说了什么，也会胡编乱造。”
宋老爷叹口气，“有时候真想尧尧你就是我的亲儿子，真是造化弄人。唉。”
一句话，说着无意听者有心，让宋尧眼神立刻冷了下去，握紧拳头，几乎咬碎了牙齿。
宋老爷这是心里还介怀着血缘关系，并没有真正确定把他当继承人。
＊
学校论坛已经恢复了发帖，被月考第一是宋沅的帖子霸屏，不同于之前的各种挖苦嘲讽谩骂，这一次统一的都是赞叹。
“我老师说，这次试卷难，学校里老师都不觉得会有人考七百分以上，六百五以上就很厉害了，没想到宋沅考了个七百二。”
“有一说一，宋沅这人确实很厉害。我记得最近奥数竞赛开始报名了，他也可以去参加。”
“我赞同，他去了肯定能为学校拿下奖杯。”
“宋沅这么厉害，宋尧应该挺有压力吧。当初还以为宋沅是个草鸡，没想到，唉……这证明什么？证明凤凰即使落魄了也是凤凰。”
“楼上不要命了，这么明目张胆嘲讽宋尧，小心宋尧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你欺负他。人家现在还是老师的宝呢，你小心点。”
“怕他啊，略略略，当初我嘲讽宋沅也没见怎么滴呢，嘲讽他就哭？啧，心理素质都不如人家好，就嘲讽他。”
“……”
学校论坛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发帖，宋沅来之前，每天也只有一些交友帖，宋沅来了后，满屏八卦贴。最近一些时间发的帖，都追上了总帖数，每个人闲来无事都会用手机打开论坛，看看八卦。
宋沅去办公室的时候，路过盯着手机的人都会纷纷扭头盯着他一直看，目光只有羡慕和好奇，再没了各种恶意。
他没有理会那些改变的目光，停在办公室门前，抬手敲敲门，在听到老吴一句“进来”后，才推门走进办公室，把手中填好的报名表递给老吴。
“最近看着精神比之前好很多。”老吴接过报名表，盯着宋沅，笑道：“伤口都好了吗？”
“好了。”宋沅轻声道。
“比赛加油！”老吴做了个打气的手势，笑容灿烂，“老师相信你！”
宋沅：“谢谢老师。”
“谢什么，你这孩子，”突然的道谢让老吴愣住了，反应过来挥挥手，面容和蔼可亲，“别和我这么客气。”
“谢谢老师这么相信我。”宋沅退后一步，九十度鞠躬。
老吴想到宋沅转班来的传闻，有些心疼，“宋沅，别在意别人的目光，也别在意别人的话，要为自己而活。咱们过自己的人生，他们那些人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
宋沅抬眸看着老吴，唇角微微上扬。他眨着眼，轻声应了一个字，“好。”
离开的时候，A班班主任刚好走进来，看见他嘴角扬起，刚笑着想说什么，宋沅已经从她身边越过。
“宋沅……”A班班主任后面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看着宋沅地背影，有些生气，不过很快心情又恢复了，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瞥了老吴一眼，阴阳怪气道：“老吴，宋沅本来就是我们A班的，按照成绩排名，他现在应该回我们A班。虽然说从A班离开的人不能再回A班了，但我已经和校长说了，他同意了，就勉强破个例。”
老吴脸上笑容不变，喝了口热茶，沉吟片刻，“这件事得先过问宋沅。毕竟当初离开A班是宋沅主动离开的。”
“这是学校的规矩，校长已经同意了，就剩你了。你们班什么样子你应该也清楚，宋沅就该在A班。”班主任冷笑一声，“我记得这次月考，你们班分数五百以上加上宋沅就六个吧？我们A班最低也是五百分，他在你们班只会被祸害。”
老吴摇摇头：“我没办法替宋沅做决定，你还是问问宋沅，他如果要走，我不会管。他如果不走……李老师，你是没办法从我这里把人强行抢到A班的。”
他还在笑着，语气却十分冷漠，随后站起身，把书往桌上一放，伸个懒腰，“坐久了，该活动活动了。”
A班班主任从来没听过他这么冷漠的语气，愣住了一刹那，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老吴你别不知好歹。”
“我和李老师没这么熟悉，老吴是孩子们给我的称呼，李老师还是叫我本名吧。”老吴说。
“吴祥国！”李老师怒吼一声，拍了下桌子，勃然大怒，指着老吴鼻子，“宋沅必须回A班，在你们班完全会被埋没，你知趣点！”
门口听墙角的人一听这架势连忙跑回A班，拍拍桌子，恨不得拿个喇叭告诉所有人，“你们猜我刚刚听到什么了？我们班主任和F班班主任抢起了人。一个要宋沅回来，一个不放，啧啧啧，那场面你们没见有多精彩。”
笔尖瞬间划破本子，宋尧抬起头，看着那人柔柔一笑，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你说什么？”
“宋沅要回A班啊，班主任正在和F班商量。他本来就是我们A班的，获得荣誉也应该是我们A班的，凭啥在F班。”那人翻翻白眼，问宋尧：“宋沅回来你会不会很不开心啊？”
一句话让周围人纷纷看来。
所有人都对他抱着看戏的心态。
宋尧在众多目光下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天真无辜道：“为什么我会不开心呀？我非常想宋沅回来，他如果能回来我会非常开心的。你不要乱说，宋沅什么时候回来？”
当初离开时班主任根本没阻止，现在为什么要请回来？就因为一次考取第一的成绩吗？
宋尧死死地抓着笔，气得身体颤抖。
一看宋尧脸上的笑容，那人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懒得和他说什么了，“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次第一被宋沅抢了，在心里怨恨宋沅呢。说实话，宋沅没来之前，你一直是第一，他来了之后第一直接被抢了，你就没任何不爽？”
几句随口说出来的八卦犹如是一把刀，死劲儿地往宋尧身上捅，像是深怕捅的不够深，那人还挑衅地看了宋尧一眼。
宋尧无动于衷，心里却恨之入骨。
他盯着对方，遮去了眼底的狠厉，平静地说：李盒入，你希望我对宋沅不爽吗？不好意思，他是我的……哥哥，我不会对他有任何不爽，让你失望了。”
周围看戏的人“哇喔”一声，十分惊讶。
李盒入觉得无聊，“哦，这样啊。”不再搭理宋尧了。
宋尧把已经被笔尖戳烂的纸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然后继续用笔在纸上画着草稿。
周围的人一直在议论宋沅，耳边除了这两个字已经听不见其他字了，宋尧根本静不下心去画画，最后草稿歪的根本没办法再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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