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挖坑（1/2）

且说阿哥所里, 弘昼正趴在床上，支着脑袋对旁边呜咽落泪&30340;吴库扎氏说：“你哭什么啊？我虽被打了，心里却很是痛快。”

吴库扎氏哭&30340;更凶了：“爷心里倒是痛快了, 也要想想额娘和我们母子才好。”见弘昼还是不当回事，她就道：“额娘都被爷连累了, 正在闭门思过，难道爷&30340;黄带子也不想要了吗？”

弘昼最见不得女人呜呜咽咽地，只好把脸埋在枕头里，含糊道：“别哭了别哭了，从此后我再不去惹皇阿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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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去养心殿求见圣驾&30340;时候，皇上火气仍未消，听闻四阿哥求见倒也放了他进来。

然弘历一进门, 便对上皇上一张冷脸：“怎么，你们兄弟还要接茬来‘关心朕&30340;身体’吗？”

听皇阿玛&30340;语气，便是一贯恼了讽刺人&30340;语气，弘历立刻老老实实跪了。

他先不为弘昼辩解，而是恭恭敬敬说起自己所为：“儿子们原不如皇阿玛精通道法医理，因皇阿玛&30340;指点, 近来儿子也通读了些书，增长了学识，还请皇阿玛指点。”

说完弘历将袖中特意带着&30340;，一篇关于道法丹药&30340;心得取出来。

苏培盛忙侧身上前接过, 呈给皇上。

皇上接过来一看厚度和字数, 便知道弘历不是为弘昼挨打现写&30340;, 否则写不出这几十页来。再粗粗看了内容, 以他对道法丹药&30340;钻研, 自看得出弘历不是虚应事故胡诌了搪塞自己, 而是真&30340;研究了许多，脸上表情就好了一点。

再看到后来弘历写到‘亲尝’几味新制丹药后，皇上便缓和了些语气：“难得你有孝心亲为朕试药。只是记得以后不必如此，朕身边&30340;太监都会尝试新药。新丹到底不如老方，你为皇子，不可轻易尝试，免有损伤。”

弘历再次叩首：“从小皇阿玛就教导儿子读孝经，儿子虽不敢自比文帝试药，但事关皇阿玛圣躬，自然不敢马虎。”

弘历见皇上脸色阴转多云，就试探道：“皇阿玛，五弟&30340;性子您是知道&30340;，最是跳脱。他只是不耐烦读这些佛道静心深奥之言，才有些误会。今日有些冒犯之举，想来也是冲动了。”

提起弘昼打人，皇上就蹙眉：“两位道士可是近九十&30340;人了，弘昼也是为人父&30340;年纪，却越发连尊老敬贤都忘了，朕看就是素日管束&30340;轻了！”

且说弘历过来，不是来挨骂&30340;，是备好了杀手锏&30340;。

先把皇上&30340;气抚平一二，然后就祭出了杀手锏：“皇阿玛，弘昼从前只在刑部兵部转悠，正如从前十三叔，因是掌过兵&30340;所以从不信这些。从前儿子跟着十三叔去河道上，凡有不顺，有官员提出要请僧道来讲经演法破灾，十三叔都是不肯&30340;，只道人定胜天。还是后来病中，才与皇阿玛讨论起佛道之说。”

果然皇上默然片刻，只道：“是啊，弘昼正如当年你十三叔没吃过苦&30340;年少时候，从不信这些命格轮回之说。”

那时候宫里宝华殿也常有祈福礼佛&30340;活动，十三跟十四却都会找机会溜走，然后自去演武场上练习骑射。有一次被皇阿玛发现他们缺席，还命自己去逮他们两个。

皇上至今还记得，到了演武场，两个弟弟吓得跳下马，背着弓来到自己跟前，一左一右作揖：“求求四哥就当没见着我们，别跟皇阿玛告状，我们这就悄悄溜回去。”

如今想起来，也是让皇上伤怀&30340;往事。

弘历看皇阿玛神情，心里石头就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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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出门&30340;时候，就见福彭穿着一身郡王服制，正在养心殿大门外头&30340;拐道里探头探脑，一见他就挥舞着手。

弘历无奈走过去问道“怎么，你有事要求见皇阿玛？那便去吧，躲在宫里鬼鬼祟祟&30340;，小心叫侍卫抓了去。”

福彭摇头：“原是有差事要报&30340;，但一进来就听说五阿哥挨了打。”福彭收回了手里&30340;折子心有余悸道：“横竖我这件事不急，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然后又关心道：“阿哥，你被牵连了？”

两人从十岁起相识，做了好几年一起读书骑射&30340;同窗，弘历偶然犯个错福彭还得陪罚，直到大婚后才各自撤离了上书房。关系既好，说话也不免亲切些。福彭只有在称呼别&30340;阿哥时才带上排序，称呼弘历时便不用。

弘历有事也不瞒他：“弘昼把两个道士打了个半死，皇阿玛自然是生气&30340;，还命我去替弘昼给那两个老道赔不是。”

福彭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连称呼都忘了，直接道：“你亲自去？也不怕折了他们&30340;寿？”

就见眼前&30340;四阿哥冷飕飕笑了笑：“希望他们命够硬吧。”

福彭是很了解这位同窗&30340;，表面十分稳当，其实内里也十分独断。到底是皇上&30340;亲儿子，在要面子这一点上，父子俩可是一脉相承。

况且四阿哥对那些个道士是什么心态，福彭也很清楚——四阿哥自己还没爵位，没有领八旗&30340;佐领和民丁，可福彭这个郡王下头是有人&30340;，这半年来，四阿哥一直让自己派人盯着这些道士们&30340;来源。

这些人是出自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观里还有什么徒子徒孙，尤其到底是哪些官员给皇上举荐&30340;新道士，四阿哥都很关心。

可见是存了‘以后算账’&30340;心思&30340;。

福彭本就在心里为这些人默哀着呢，如今见皇上居然让四阿哥去道歉，就更觉这群人前路堪忧。

福彭拉着弘历安慰道：“阿哥，我跟你讲个我们家从前&30340;故事安慰你。你也知道，皇上一直不喜欢我外祖家，当然也不喜欢我阿玛，所以当年我额娘上雍亲王府去请安，就没见到当时还是福晋&30340;皇后娘娘。这事儿还惊动了宫里&30340;圣祖爷。”

弘历点头：“我知道这典故，皇阿玛为此还吃了一回挂落。”

当着人家儿子，弘历就没说：要不是这回&30340;事儿，你阿玛&30340;平郡王位置可能也不会被削掉。

福彭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圣祖爷这么给脸，里头多半不是我阿玛&30340;面子，而是我外祖父&30340;情面。阿哥也知道我外祖曹家是包衣，当年我祖父一接旨要给儿子娶包衣出身&30340;世子夫人，很是不情愿。”

“祖父去圣祖爷跟前请辞，被圣祖爷骂了一顿，后来我外祖父上京送嫁，祖父又去说了几句不好听&30340;，便又被圣祖爷拎到圣驾前头，狠骂了一顿，还让全家头上戴顶冠&30340;，都得去曹家道歉呢。”

曹寅在康熙爷一朝，便是风光至此。

什么铁帽子王，都不如在简在帝心&30340;地位铁。

福彭安慰完弘历，弘历&30340;心情也没有丝毫好转：“你祖父是给亲家赔罪，你阿玛是给老丈人赔罪。我是去给个老道士赔礼，这能一样吗？”

福彭想了想无言以对，只好道：“阿哥，要不您把他想象成您老泰山？”

见弘历开始挽袖子，福彭连忙跑路，还不忘道：“阿哥，要是皇上心情好了，你再使人去告诉我啊，我好来交差。”

弘历看他蹦跳着跑远了，十分无语：自己身边尽是跳脱不靠谱&30340;人。

正准备往九龙壁处走，迎面便见景仁宫&30340;小白菜来了。

如今小白菜也是顶呱呱&30340;白公公了，衣服上都有了贵妃宫里掌事太监&30340;复杂绣纹。但此时见了弘历，还是连跑带踮地过来，行礼道：“阿哥爷，娘娘请您过去。”

弘历正好也不想见两个道士&30340;老脸，便先往景仁宫去。

宋嘉书见了他便笑道：“弘昼&30340;事儿一出，我便知道你得去皇上跟前描补一二，索性叫小白菜去养心殿附近等你。”

见弘历一进门脸就罕见&30340;拉&30340;老长，宋嘉书不免笑了：“坐吧，给你准备了点心。方才高氏来了，我都藏着没拿出来，否则这会子也没了。”

一听高氏方才来过了，弘历便觉得面前&30340;点心珍贵起来。

再见额娘留给他&30340;，居然是夏日极难保存&30340;酥油泡螺，心情便好转了些，用小银叉用力插了一个，把酥油泡螺插得‘吐奶身亡’后也觉得解气。

宋嘉书还给他备了凉茶，看他吃过喝过，脸拉&30340;没有那么长，才问起方才养心殿&30340;事儿。

弘历这才一一说完，说到一会要去给两个老道赔礼，脸色又阴起来。

再看额娘，仍旧是笑眯眯&30340;样子，仿佛什么都不叫她惊动一般，不免有些委屈道：“额娘，儿子不但是皇子，还是做两个孩子阿玛&30340;人了，竟要去跟个道士赔不是。”

宋嘉书笑道：“弘昼也是做两个孩子阿玛&30340;人了，还要被皇上亲自打屁股板子呢。”

弘历想想也头疼：“耿额娘也跟着他倒霉——弘昼这脾气，儿子也是管不了他了。”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顶撞皇上，看着弘昼答应了，可谁能想到他转头就去打老道士啊。

宋嘉书见弘历这么头疼，就笑道：“方才我听说了弘昼打了人，就已经叫人送了些伤药补品过去了，也让专看跌打&30340;太医过去给那两个老道治一治。”

“你放心吧，皇上不过是在气头上，打过了弘昼，见你撞过去便有些迁怒，才说什么叫你去‘代弟弟赔礼’。你这会子只管过去就是，他们难道敢受你&30340;礼？在旁人看来，你不过是代皇上去慰问老人罢了，这有什么。”

弘历想：额娘确实比福彭会安慰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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