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 131 章（2/2）

当然，那些世家也不是什么蠢人，这些人家代代有人为官，或者两晋的时候，因为九品中正制的缘故，他们只需要袖手清谈，但是，玩弄权术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他们玩剩下来的，尤其是在南北朝的时候，那会儿的奇葩皇帝特别多，特别难伺候，各款的神经病都是扎堆出没，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世家还能这般传承下来，可见他们的能耐如何，因此，他们合计一下之后，就知道帝后二人是什么样的角色，无非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而已。

他们这些年虽说挣了不少钱，但是在关键的地方，影响力却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别的不说，他们将自家的部曲佃户移民出去，却是让朝廷摸了一次底，然后在安东和安西这些地方，又借口人口不足之类的问题，官府允许甚至是鼓励那些奴婢佃户赎身。你要是自己攒不到足够的钱，官府甚至愿意给你低息贷款，你只需要帮着官府开辟一些新田，或者是租种几年官田，赎身钱也就还清了。而在安东安西这种地方，这些世家的部曲其实战斗力有限。那里一般都是大片的平原，而都护府的兵马却都是装备精良的骑兵，他们的部曲一旦有什么异动，叫都护府发现了，很快就能镇压下去。因此，为了保证自家还有足够的劳动力为自家挣钱，他们不得不增加了佃户的待遇，要不然的话，这些佃户一个个又不是什么傻瓜，给别人干活哪有给自己干活来得爽快。所以，这些年，这些世家不得不花大价钱购买来自各处的劳工，要不然的话，原本那些佃户差不多都要跑光了。而那些劳工也是一样，在他们得知自己居然可以赎身之后，一个个也是起劲得很。

总之，仕途上头，世家的优势如今在不断削弱，而在其他方面，他们也愈发被人赶上来了，一些原本的泥腿子暴发户，孤注一掷跑到安东安西那边，运气好能够很快积攒起第一桶金的话，他们都能很快积累起巨大的财富来。尤其，闽越那边搞出了一些非常方便的工具，同样通过官府可以分期购买，买下来之后用比较少的人就能够干比以前更多的活，这虽说减少了人力支出，却也让那些底层的百姓看到了曙光。

总之，在这些世家看来，若是再这般持续下去的话，他们真的很难继续保持优势。毕竟，世家的根本在于土地和舆论，他们掌握别人吃饭的嘴和说话的嘴，自然能够无往不利。可如今的问题在于，朝廷种种举措，让他们的土地，或者说土地产出的粮食大为贬值，大家已经不需要靠着他们的地才能填报肚子了。如今那些底层的佃户就算是失去了土地，心一横，直接报名移民安东安西甚至是闽越琉球，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安家费，到了就能分房分地，立马从佃户变成小地主，几年之后，就能还清欠官府的债务，虽说算不上实现财务自由，却也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了。既然能靠自己填饱肚子，那么他们自然不会再将这些世家当做是衣食父母。至于舆论也是一样，以前朝堂上的官员，起码七八成都是他们这个阶级的，只要他们联手，就能让绝大多数人只知道他们的观点，随随便便就能颠倒是非。而如今呢，寒门出身的官员越来越多，他们可不想和以前一样，世世代代被他们压制，他们也想成为新的世家，新的话事者，所以，只需要上面的人指个方向，他们立马就能化身疯狗扑上来撕咬。

所以，这些世家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他们就是希望天下大乱，然后他们才好从中取利，恢复自家的利益。但问题是，他们如今自个也没多少人手，所以，只能用李家的人做刀子。其他人毕竟这么多年来都饱受压制，就算是闹腾起来，估计也就是闹腾一时，朝堂上那些武将又不是吃素的，他们认真起来，这些宗室还不够他们揍的，所以，想要将事情闹大，真正动摇李治两口子的统治，那么，也就是李悦这边最有可能。

他们早就预料到李悦不会轻易掺和其中，人家都要跑路的人了，何苦在走之前还惹一身腥呢！但是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在这些世家看来，任何人都能够被打动，无非就是价码的问题。另外就是，若是他们真的抓住了李悦的把柄，若是李悦不肯听从，他们直接就让李悦再也走不了，那么，李悦也只能上他们的贼船了。

李悦对于这些没下限的人简直是无可奈何，他们实在是太下作了一些，竟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了几只感染了鼠疫的貂鼠，想办法塞到了闽越的船上。

即便是放在后世，鼠疫依旧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传染病，李悦又不是学医的，他到今天为止，能跟医学沾边的，无非就是种植了许多靛青根，这玩意就是所谓的板蓝根，又能淬炼天然的染料，又能治病，另外就是广泛种植了一些药食两用的植物，还有青蒿，毕竟像是蚊虫比较多，气候非常湿热的地方，疟疾很常见，李悦上辈子有一阵子几乎天天能看到青蒿素刷屏，自然知道这玩意是怎么来的，如今没法用□□萃取，不过，用酒精萃取也不是不行。

但是，鼠疫这东西，李悦是真不了解，他只知道这是曾经让欧洲一度谈之色变的黑死病，至于这个究竟怎么治疗，李悦是两眼一抹黑。如今竟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李悦顿时就有些麻爪。

不过后世大多数人都知道，对付瘟疫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消毒加隔离。因为闽越乃至琉球南洋这些地方常有疟疾的缘故，李悦也曾经制定过一套卫生条例，因此，在船上有人出现了明显的病症之后，船上的人就将人暂时隔离了起来，然后就用石灰水还有酒精进行消毒，之后就将那几只明显不对劲的貂鼠找了出来，直接扔进了煤炉里头火化。

感染了鼠疫的船有好几艘，好在水手们发病的时候还在海上，因为担心船上的信鸽也感染了鼠疫，他们不得不想办法用孔明灯发出了示警消息，李悦搞明白怎么回事之后，第一时间就让他们转道前往最近的一座无人岛停靠，然后就命医者过去诊治。

李悦也搞不清楚鼠疫是细菌感染还是病毒感染，他只记得上辈子自己流感的时候，刚开始就是喝板蓝根冲剂，等到有了明显症状的时候会喝蓝岑口服液，连花清瘟颗粒之类抗病毒的药物，他那个时候，各种抗生素都很难买到的，想要只能去医院开，大多数药店是不会卖给你的，而你在药店买的那些所谓的中成药，那真的是一言难尽，价格很感人，效果却多半比较一般。因此，那时候网上各种各样的偏方也很多，不过真正顶用的其实不多。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悦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一方面将那些生病的水手隔离起来，另一方面对这些船都进行彻底的消毒处理，然后再给他们服用一些有着抗菌消炎作用的药，这些主要是刺激他们自身的免疫力，可以说，真的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些貂鼠根本不是中原常见的品种，肯定是有人有意为之！”李悦看了那些水手对于那几只已经被毁尸灭迹的貂鼠模样的形容之后，又问过了不少人，然后就想明白了。闽越这边很少会购买什么稀罕的动物还有皮草，本来南方动物品种就不少，像是李悦如今的闽王府上，就养了不少孔雀甚至是天鹅，李悦还专门从益州购买了几只滚滚，为此甚至专门种了一大片的箭竹给这些滚滚食用。这年头各种野生动物多得很，说不定你出门散个步，都能遇上一些小动物。李悦也不是什么猛兽控，这年头豢养猛兽，对于下面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挑战，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干啥不成呢？因此，李悦对于什么珍禽异兽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好来，自然，他手下那些人就不会想着去采购这些东西。皮草更是如此，别说是琉球乃至明州了，闽越这边大多数时候一整个冬天都看不见一粒雪花，这会儿又不是小冰河时代，所以，整体来说，南方还是非常温暖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皮草在这边根本没有半点市场。如此，这貂鼠的来源就很蹊跷了！起码船上现有的水手对此都没有任何印象。貂鼠应该是混在购买的货物里面被搬进船舱的，之后，这些貂鼠咬破了袋子出来，为了寻找食物，又将船舱里的货物弄得一团糟，以至于后来都搞不清楚它们到底是夹带在哪些东西里面混进来的。

“草菅人命，简直是该死！”李悦咬着牙，若是始作俑者出现在自己面前，李悦杀人的心都有了。好在鼠疫发病足够快，真要是等到船都靠岸了，病情才发作，那可就不知道要感染多少人了。

李悦提供的治疗方法居然还挺有用，另外也是这些水手自身素质其实也很强，他们常年食用各种海鱼，为了补充维生素，他们也正常食用大量的新鲜水果，海上最容易存放的就是柑橘类的水果还有甘蔗，另外还有水果罐头，不过罐头都是高温处理过的，里面的维生素多半也不破坏得差不多了。船上一般还会发豆芽，这也算是一种新鲜蔬菜。另外，船上也常备高度酒精，之前他们出现发热之类迹象的时候，就用高度酒精擦身降温。加上那些清热解毒的药材，除了几个症状非常严重的没能熬过来，其他那些都开始恢复了健康。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以至于知道这事的人居然也开始传说李悦天命所归了，毕竟，历朝历代，瘟疫都是一个大麻烦，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事实上，那些水手在知道自己感染了瘟疫之后，都是怀着必死的心情按照吩咐在小岛靠岸的，他们都有家人，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将瘟疫传染给自家亲人，这才顺从了李悦的吩咐，哪知道到最后，居然绝大多数都救回来了，一个个简直是欣喜若狂。

而李悦却没有真的有多高兴，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命人追查这次的事情，最后终于锁定了嫌疑对象，他又不是任人揉捏的面人，别人都存了这样的恶毒心思了，他又怎么会手软呢？

因此，李悦很快就展开了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