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2/2)
她正陷在被馅饼砸中的幻想当中,突然听见爹爹叫了自己,下意识“欸”了一声。
宁维梁:“是不是你娘叫你过来的?她说她想见清儿?”
宁兰芝点点头,宁维梁眼眸一垂,拄着拐杖转身走了。宁兰芝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已经走远的沈文宣,突然意识到自己空闹了一场。
沈文宣全程没有说话,走至外院的时候,地上躺着不少被打晕或者被打伤起不来的小厮,哀呼遍野,他走路不拐弯,遇到挡路的直接一脚踢开,力气大道只听骨骼“咔嚓”一声。
焦诗寒一抖,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这是真生气了。
等走到正门的时候,门竟然是关着的,一打开外面竟站了不少人:
“京城巡防营的,谁敢在国公府闹事?”
“误会、误会、误会。”王沐泽和进义一左一右笑呵呵地夹着巡捕的胳膊往边处走,“大人深夜巡防,辛苦了辛苦了,只是这事吧,小得很,根本不用劳烦大人前来......”
沈文宣抱着人上了马车,掉头回府。
另一侧,巡防营的官兵身后,傅彦睿看得很清楚,被别人抱在怀里的、坐在那辆马车里面的......真是清儿。
小厮顺儿站在他身旁担忧地叫道:“小侯爷。”
傅彦睿愣愣的:“……顺儿,我不知此时是该哭还是该笑。”
......
马车里,气氛有些僵。
焦诗寒抬眼偷偷瞅着对面的沈文宣,一上马车他就把自己扔到了一旁,而他坐在对面,隔得老远,眼睛看向窗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侧脸冷冷的。
焦诗寒悄悄起身想要进他怀里,在快要碰到的时候沈文宣立刻一躲,让他扑了个空,自己坐在对面仍然看着窗外,表情一丝没变。
“阿宣,我错了。”焦诗寒瞅着他,眼神有些可怜。
是是是,错了错了错了,但下次还敢,沈文宣偏头不理。
“我没想到会这么晚。”
这他妈是多晚的事儿吗?!沈文宣忍着五脏六腑的气,突然想要螺旋上天。
马车内静了一会儿,只听得见车轱辘见过地面的声音。
“......在宁家我就像个外人,”焦诗寒突然道,“在知道父亲的态度之前我不想......带着阿宣拜访。”
无论是不想他看到自己在宁家尴尬难堪也好,还是不想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受辱也好,那对他来说就像一个无形的庞然大物,自己可以流着满身血走近它,但若带着阿宣,这种恐惧好像突然就加了倍,压得人喘不过气,锁住了心肝肺脾。
焦诗寒不说话了,坐在对面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过了会儿,道:“不过以后去见父亲我会带着阿宣的。”
沈文宣看向他,突然觉得他离他的心还有很大一截,他把所有的陈腐都砍掉,让他看的只是光鲜的一面而已,很好看,被架在空中楼阁之上,但......那下面是一年前的宁清。
“给我讲一讲好不好?”沈文宣道,“我想听你小时候的故事,遇到我之前的故事。”
他从未提过,因为那是伤疤,他会疼,但若不提,他好像只会一个人疼。
......
宁府,夜已深。
进义手里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跟在后面,旁边是副将何心,他手里打着一盏灯笼,而前面走着的是宁维梁,身形稳健,健步如飞,完全没有倚靠拐杖。
他们走得地方偏僻,在花园里歪歪绕绕走了许久才到了地方——宁家家祠。
这地方荒,因为是供奉排位的地方,晚上阴气也重,几乎不会有人会来这儿,但家祠里面却亮着烛火。
何心上前打开房门,屋里点着的蜡烛不多,显得昏暗一些,殷凝跪坐在宁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前闭眼念着经文,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一个一个地转着。
一身素白长衣,头上只简单挽了一根木髻,背影瘦削。
宁维梁走进来,从背后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殷凝启唇道:“我要见的可不是你。”
“他不会来,”宁维梁道,“你想对他说什么?”
殷凝笑了一声,从蒲团上起身回头看向他,她长得不差,虽已有三十好几,但一张脸保养得宜,未施粉黛却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只是她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目光相触只觉得凌厉冰冷得很:
“怎么?你怕我对他说什么?”
宁维梁静了一会儿,道:“你不该恨他,要恨就恨我。”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每日每夜都想啖你肉喝你血,想让你生不如死,但你不在乎,你不在乎我对你做什么,”殷凝走近他,手指轻轻刮过他的脸颊,眼神有些痛苦,但很快又愉悦起来:
“但是清儿不一样,他那么小,那么软,我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他,这一年多,你失去他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癫狂,宁维梁却掐住她的脖子逼近她,脸上阴云密布:
“你要我说多少次才会明白,当年你生下的那个男婴确实是天生早夭,生下来不到一个时辰就没了,没给他立牌位是我的错,清儿也确实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但不是我外室所生,我没有外室,带他回来更不是为了替代你嫡子的位置,我国公府的爵位从来都是留给我原配所生的宁简,无论你生下的是不是男孩。”
这女人一直认为当年那个男婴的死是因为他想保住宁简的地位而被他掐死的,清儿则是他从外室那儿抱回来糊弄她的孩子,让她以为她生的是双儿,不是男孩。
“这些你当年的接生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殷凝面目狰狞道,“我才不信,当年的接生婆都被你买通了,你们一起合起伙来骗我!”
宁维梁闭眼叹一口气。
殷凝抓住他的领子问道:“那为什么清儿跟你长得像?嗯?你回到我啊,嗯?不能解释了对吧——”
宁维梁:“他不是我孩子不代表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
殷凝:“那他是谁生的?!是谁的孩子?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嘉清!是嘉清,他是嘉清的孩子,你满意了吧?!”宁维梁额间青筋暴起,喘气如牛。
殷凝怔住,缓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的领子,踉踉跄跄倒退几步倒在了地上,摇摇头恍恍惚惚道:“这不可能,你骗人,嘉清的孩子早就死了,和嘉清死在了火里,不可能,不可能......”
她想起嘉清那张脸,嘉清......宁清......不不不——
“你骗我!”
宁维梁不欲跟她再多说什么,端起进义托盘上的药碗蹲在她面前,殷凝看着他碗里黑乎乎的药脸色一瞬间苍白: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是殷家的嫡长女,我祖父是三朝元老,我父亲官拜太子太师,我们整个殷家都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你若敢动我,我殷家不会放过你!”
宁维梁表情毫无波动:“外界传言你已经卧床病重许久了。”
“宁维梁!”殷凝打他,甚至想碰掉他手中的碗,宁维梁没让她得逞。
“你就这么冷心冷肺?我们兰芝怎么办?兰芝就不是你女儿吗?!”
“我会照顾好她的。”
甚至没有你这个母亲她会活得更好,宁维梁狠下心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口,闭眼不去看她绝望的眼神,将碗里的药都灌了下去。
殷凝起初挣扎得剧烈,但慢慢的逐渐失去了力气,瘫软在他怀里像是在做梦,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