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1/2)
第八十二章-
余思归出校门后,总感觉氛围不太对。
“校门外氛围对不对”其实是有前科的,龟龟十六岁时就惨遭惊魂一夜,而且那天晚上还不幸发生了此生最大滑铁卢——思归被一个混蛋同桌牵了手,然后将自己的初恋栽给了他。
因此她心里对放学时刻总有点莫名警惕,支棱起来,往四周看了看。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唯有早秋温热阳光,穿过稀落梧桐叶。
思归拖着行李箱,向前走。
女孩子穿过斑驳秋日,心里琢磨着一些不成问题的问题。
对他来说我究竟算什么呢?归归胡思乱想,少年手心的温度却总停在皮肤上——那本该是暧昧的,是缱绻的,但在谜语一般的盛淅身前,思归甚至觉得“暧昧”二字像个笑话。
「你对我心动过吗?」
余思归每次想到这个问题都有点难言的难过,像心上裂开了一道缝;或许将来某天还会再重逢,但那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或许是在大学重逢。那时盛大少爷可能已经牵着女朋友走在清华园里,思归看着那女孩,或许总会忍不住想对方究竟好在哪里,明明我也不差。
但喜欢一个人本就不讲逻辑。
也或许是在毕业之后。那时恐怕已经许久没见,思归再次见到他,对方已经事业有成,见到少年时的同桌拉着她聊当年的往事。
两人推杯换盏,最后思归喝醉了,嘴上糟糕地把不住门,倾诉般告诉成年的盛淅:
“我当年喜欢过你。”
……这世上应该再没有更糟糕的喜欢了。十八岁的思归想。
连一句话都不敢提,时隔多年才敢酒后开口。
——不如就一辈子藏死在心里。
我会好的,余思归眼底泛着泪。
时间会治愈一切意难平,只不过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罢了。
……
早秋。
行李箱在路上咔哒咔哒地走,思归竭力拖着它,往城际大巴站的方向去——正是那一瞬间,余思归猝不及防,在树下看见一个人。
大道上尘土飞扬,沉金阳光穿透树叶,落在他身上。
归归:“……”
树下,盛淅手里拎着件蓝迷彩外套,修长有力的身躯套着白T恤,晒得额角冒汗,颤抖着看向思归。
——那个盛少爷几乎是和这个小县城格格不入的。
是狼狈的。
思归:“……”
余思归那一刹那呆住了,愣愣看着在出场在此时此刻的盛淅。
盛淅目光发着抖,似乎不太确定,定定望着面前的女孩子,过了会儿从兜里摸出一张车票,轻轻地晃了下,示意他是这么过来的。
思归甚至以为眼前是场梦。
“你……”女孩子鼻尖发酸,听见自己不太确定地叫他,“……盛淅……”
拿着车票的盛少爷短促地笑了下。
然后他对女孩子颤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声音发颤,说完这句,陷入了亘古沉默。
那一刹那,思归眼泪骨碌碌滚了出来。
思归捏着拉杆箱站在原地,一边掉眼泪,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
那个先前不可一世的人此时眉目尽是酸涩,犹如夕阳之城的一片海,那人与她对视,几乎看进女孩的灵魂之中。
于是他向前一步。
「你将我当成什么呢?」思归心里问。
于是下一秒,思归被盛淅勒进了怀里。
他用的力气那样大,几乎将那个女孩子勒进骨血之中。
归归脸颊贴着他,鼻尖嗅到大少爷身上淡淡汗味,于是开始边拽着他的衣服边哭;她哭得非常惨,像要流光这辈子所有的眼泪。
……-
……
归归这个人,恐怕真的是水做的。
如果她不是水做的,很难解释她为什么那么爱哭——归老师一直哭到盛淅买完回程票都没停下,抽抽嗒嗒,哭得满脸通红;买票时她跟在盛少爷后头出示身份证,卖票的大姐因为女孩子哭得太惨烈,还多瞅了他们两眼。
“两张六十四。”大姐说。
那大姐递出两张票,朝外八卦地探头:“小情侣吵架了?”
思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想我跟他没关系,他谁呀,作为优秀毕业生爬上我们一中公众号的谜语人滚出我的世界……然后赌气,要把自己的爪子从少爷魔掌中扯出来。
“……”
盛少爷死死拽着她,对卖票大姐礼貌道:“是。”
卖票大姐:“……”
“你确定?”大姐狐疑地看着他们之间的拉锯,“我觉得她把你当人贩子。”
盛淅:“……”
“开玩笑的哈,”大姐乐呵呵,将票一推,“下一个。”
地级市的城际大巴站相当破旧,候车厅挤满了出门务工的大叔大妈,盛少爷显然没来过这种地方,对这烟熏火燎的环境十分苦手——归归被他牵在手中,跟着穿过烟枪般的农民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的身上穿着的的蓝迷彩裤。
那军训专用的裤子其实挺难看的,谁穿谁丑。但同桌腿长身材好,穿起来像走秀的男模。
盛少爷捏着两张票,找了个通风稍好些的座位,然后轻声道:“……你先坐下。”
归归十分执拗:“我不。”
盛淅说:“就坐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你滚蛋!”归老师怒道,“不要回来啦!”
盛少爷耐心解释:“我只是去给你买个水。”
“我让你不要回来了。”余思归怒气无处发泄,气得眼角泛红:“你现在立刻给我滚他妈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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