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晋江文学城水落(1/2)
高悦听他说到这儿就明白是齐鞘想多了, 安慰道:“你别着急,没人怀疑你,子弦道长也说了你这蛊虫是被人种下的, 是不是子弦道长?”
子弦道长听了两人的对话,也听出刚才自己那番话,似乎是给齐尚人惹了麻烦,忙又解释道:“血蛊幼虫在选定接蛊人之前是需要血蛊母虫所在的接蛊人的血气滋养的,也就是说, 幼虫必然在母虫的接蛊人身上才行。幼虫选定接蛊人需满七次,每次不能超过七日, 也就是说一个半月内有什么人隔三差五的老找齐尚人, 那个人就有可能是身带血蛊母虫的人。”
“一个月内, 隔三差五……”齐鞘喃喃自语,忽然双眼大睁, 嘴唇发抖, 彷徨无措地看向太后和高悦。
太后脸上看不出情绪,道:“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哀家受得住。”
高悦也鼓励他:“别怕说吧。”
齐鞘却突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太后身前,额头触地, 道:“太后, 我, 我不敢说。”
“是谁?”太后却不管那些, 眼下揪出控蛊之人才是最重要的,道:“哀家叫你说你便说, 难道你不相信哀家能护得住你?”
闻言, 齐鞘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一咬牙,道:“是,九殿下。”
高悦一愣,连忙看向太后。
太后脸上终于显出了一丝愕然,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问:“珏儿还是个孩子,就算他隔三差五找你想来也不懂这些阴损东西,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
齐鞘道:“之前,我有一次炖了汤给高侍君送去,路上被九殿下截胡,后来他记住了我的手艺,一有食材便叫我过去给他煮汤喝。最近两个月他叫得有些频繁,倒确实是隔三差五便将我叫去。哦,对了,有一次,他殿里的小满子还留我在霁和殿吃过一次饭,大概也就是几天前的事。”
“小满子?”太后想了想,道:“哀家怎么听说,现在霁和殿的掌事公公换了小甲子呢?这个小满子不是骗了珏儿跑了吗?”
“这……我便不清楚了。”齐鞘说着,给太后磕头,又道:“除了霁和殿,最近这段时间我便只有每日来永寿宫请安会与其他人有固定的机会接触,另外就是乔尚人与我同住在颐和轩,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再有就是我与高侍君交好,不过,高侍君最近都在极阳殿也接触得少了。”
“嗯,”太后点点头,齐鞘这番话说得倒是句句属实,就是霁和殿、小满子这里有些出乎意料,她扭头对高悦和子弦道:“一会儿子弦道长给嫔妃们诊完脉后,还要劳烦你和悦儿一同再去霁和殿看看了。”
子弦道长连忙应是,高悦也道:“我正有此意,除此之外,恐怕还要道长跟我一同去探望一人。”高悦想要去探望的自然是王美人。她不是花粉过敏不来吗,那咱们就主动去看她咯。
“一切旦凭侍君安排。”子弦道长不想再多说话了。
太后看了看齐鞘,道:“你刚拔了蛊虫,想必还要将养一段时日,后宫事务便暂时放放吧,安心养身才是正理。”
“是,一切听太后安排。”
“嗯,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太后慈爱地笑着,望着齐鞘的那双眼中却没有多少温度。
高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这皇家还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他送齐鞘出了门,看着他由小六子扶着走远,才又回来。这些大殿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他走到门外听见里面玉竹正在跟太后说‘……嗯,都让她们先回去了,原本皇上也下了禁行令,这些日子也先不让她们来请安了……’
大殿里还剩下淑贵妃、乔环还有两个没诊完脉的嫔妃。经过刚才的事,子弦道长给嫔妃们诊脉似乎更仔细了,那两个嫔妃的脉诊了好一会儿,才轮到淑贵妃和乔环。
太后看了他们一眼,道:“齐尚人身子虚,日后这后宫事务暂时由你二人管着吧。”
淑贵妃连忙道:“姑母放心,荣儿定会好好打理后宫,不会让您再操心的。”
乔环也连忙道:“太后放心,我定会好好协助贵妃娘娘的。”
“嗯,你也懂事。”太后满意地笑了笑。
高悦站在门口等他们说完才迈步进去。这时子弦道长也给那两人诊完脉了,他看了高悦一眼,道:“侍君也来诊一诊吧。昨日你离蛊气太近,就算身带着师尊的锦囊,我看你今日也元气有亏,需得补一补。”
高悦心想,我元气亏是因为我昨儿晚上失眠了,其实跟蛊虫真没多大关系。但这话他也不能说,说出来万一子弦道长追问为啥失眠,他怎么办呢?总不能我被皇帝气得吧?因此,子弦道长要替他诊脉,他也只得乖乖伸出手了。
子弦给他号脉更仔细,好一会儿才撤下,问他:“侍君近日可有胸闷气短头晕脑胀之状?”
高悦还真有,那天在去珍异所回来后,可不就胸闷气短了好一会儿么?他当时还以为是饿的,便点了点头,道:“有过。”
子弦又问:“那侍君可于近日来过情潮否?”
这话一出,高悦发现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突然嗖嗖地全向他集中过来,看得他瞬间不好意思起来,可他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在沽城时可不就来过一次嘛。而且这事儿恐怕太后也知道,沽城的事有什么能瞒过太后呢?
子弦叹了口气,道:“侍君下次再来情潮万不可再用药物抑制了,你的身子本就元气亏损,若非有师尊的丹药补着,恐怕这次就会伤了根本啊。侍君的情况需有阳气入体,慢慢才能养好。切忌不可操劳过度,也不可耗费心神,否则影响寿数。”
“好,我记下了。”
高悦说完,也不管其他人什么神情了,冲太后行了一礼,道:“太后,我现在带子弦道长先去霁和殿看看,晚点儿再来看您。”
“嗯,你去吧。”太后笑眯眯的。
高悦得了应允拉起子弦道长就走,那速度脚下生风,哪里像一个元气亏损的人能走得出来的气势。他们都走出去老远,还能听见子弦道长的警告声‘高侍君不可奔跑啊,对你的身体不好’以及高悦气急败坏般的咆哮‘你可快别说啦’……
太后向外张望了一会儿,笑着对身旁的淑贵妃说:“看他,还害羞了!”
淑贵妃勉强扯动了下嘴角。
高悦一口气跑出永寿宫才放缓脚步,大概确实跑得有些急,他的身体素质又差,就这么两步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在幸、福两个太监扶住了他,不然可能就真跪这儿了。子弦见他这样忍不住再次叮嘱:“高侍君,你以后真得要注意,贫道并非危言耸听,你元气有亏,不可劳累过度!”
“好。”
高悦不想再跟他扯这个,顺过气来,便直起腰,继续快步前行,边走边道:“子弦道长,我们现在要去霁和殿。刚才你也听齐尚人说过了,他最近三五不时接触的人是九殿下。但是九殿下还是个孩子,所以,这霁和殿到底与蛊虫是否有关,就看你的了!”
子弦:……
他真的有好好听进去我的劝告吗?为什么我觉得他那个‘好’字,是在敷衍我呢?
高悦这会儿可不想再听到任何与‘情潮’有关的字眼了,因此,他走得更快,简直一路带风来到了霁和殿。子弦难免还是要唠叨他的,可高悦嘴上答应,态度良好,身体力行完全是另外一会儿事。子弦道长有心再说,那些话却在到了霁和殿门口,全部憋了回去——
原因嘛,当然是被霁和殿的蛊气震惊到了!
他见高悦要进门,连忙一把拉住,严肃无比地道:“侍君且慢,容贫道先行。这里蛊气太盛,侍君最好还是在门外等吧!”
高悦:“真得有蛊气?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两人正说着,忽闻里面传出一阵阵孩童的哭泣声,那声音撕心裂肺伤心欲绝混杂着恐惧和无助,令听到的人很难不动恻隐之心!高悦顾不得许多,立刻高声喊道:“小甲子?!”
院门大敞,却无人回应。高悦发现这一路走来,皇宫四处都有撒石灰,这霁和殿门口也有撒,但门内院里影壁后面却干净得连一片树叶都没有,更不要提石灰了。
子弦劝不动高悦,只好让他跟在自己身后。两人一路冲进大殿,推开门就被迎面扑来的一股血气熏得又退了出去,光线自两人身后照进殿内,终于看清了殿内情景,高悦当场便呕了起来——
太恶心了!
一地血泊中,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哭声便是他发出来的!
整间大殿内横七竖八地不知躺着多少具尸体,死状极其统一,全部都是脑浆迸裂而亡!
而在这些尸体和血泊中,四处散落着碎裂的瓦片和不知多少被踩踏折毁的红花,那是喜兰!
高悦回身冲已经吓傻的幸、福两个小太监挥手,“快,快去通知皇上!快去!”
小幸子还算镇定,连忙转身就跑。小福子则是扶着高悦,边为他拍背,边自己也忍不住呕!
子弦道长已经冲进血泊,先是检查了那孩子,发现除了哭个不停并无异样,看来只是受了惊吓。他将那孩子抱出殿来,两针下去,哭声停了,小孩子也昏睡了过去。
“这是九殿下吧?”高悦强忍着呕感,道:“小福子你去找张塌来,别让九殿下着凉。他还小不能这么折腾。”说着,他自子弦手里接过周斐珏,抱在臂弯里,又催小福子。
小福子连忙跑去偏殿,搬了张竹塌出来,又从高悦怀里接过九殿下,抱着放了上去。
这会儿功夫,子弦道长已在殿里转了一圈,留下数张符纸,将蛊气压制在殿内,而后他出了大殿,直接关上了殿门。又不知念了一串什么咒语,在殿门上画了一道朱砂符。
“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悦焦急问道。
“你还记得昨日我跟你说过,这皇宫里还有一只血蛊吗?这些人便是之前就被那只血蛊所控,如今大概是知道我们来此,竟是赶在咱们之前先一步杀了他们。贫道查过了,他们的脉搏还是温的,死时距离此刻不超过半刻钟。”子弦说这话时,神情很是严肃,看得出来他心情沉重。
“血蛊还能远程杀人?”高悦很吃惊,这血蛊要是这么厉害,那被他盯上不就跟随时背着一个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了吗?
子弦点点头,道:“血蛊可操控其它蛊虫,殿里这些人便是被那只血蛊所控的一种叫食脑虫的蛊虫所害,这种蛊虫吃过人脑后,也将是血蛊的美味佳肴。若贫道所料不差,这些蛊虫此刻应该正应血蛊召唤,向它聚集,高侍君贫道得去追其行踪,这里蛊气太重,你尽快离开!”
“好。你先去追蛊虫的踪迹,我带九殿下离开!”
两人正说着,大门外突然出现了一排侍卫,紧接着周斐琦大步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高悦半边袖子都是血,瞳孔骤然一紧,往前紧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停了下来,而高悦等人见到他来了,已起身向他行礼。
“都平身吧。怎么回事?你怎么浑身是血?”周斐琦的手明明都抬了起来,却不知为什么没有伸出去。
高悦这会情急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忙道:“陛下,子弦道长此时要去追踪蛊虫踪迹,耽误不得,此间情况我来说明!”
“那你去吧。”周斐琦对子弦道。
子弦冲周斐琦行了一礼,连忙冲了出去,梁霄命一队侍卫跟上子弦,左右相护。
霁和殿的院子里,高悦这才事无巨细将刚才的情况一一向周斐琦说明。周斐琦听完后便命人抬着九殿下,直接送往太医所。
霁和殿被直接封殿。
梁霄留了一队侍卫在此看着。等子弦道长回来后,再清理里面的尸体。
宫道上,周斐琦对高悦道:“回景阳宫,先洗洗换身衣服再忙吧。”
“嗯,也好。”高悦点了点头,跟在周斐琦身后,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周斐琦今日一直双手插袖,抱臂而行,可如今明明是三伏天气,皇上这个姿势难道不会热吗?再细看,高悦才发现周斐琦那被袍袖遮住了的手臂好像在微微发抖?
他,难道在忍耐什么吗?
高悦忍不住瞄了眼周斐琦的神色,见他一脸萧肃,神情冷峻,目不斜视,除了步履不快之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僵硬!
人在极力压抑自己克制某种冲动时才会出现违和的僵硬,那么周斐琦到底在克制什么呢?
帝心难测。
高悦想不明白,便放弃深究了。
而周斐琦此时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伸手牵住高悦的那股意念。以前对高悦没任何想法的时候,或者说知道悦儿反正也不爱他的时候,搂搂抱抱逗逗闹闹都不会多想,如今却担心自己过多的肢体接触引得人家多想,进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孽债,因此周斐琦决定在弄清高悦情况之前,都要克制住自己的行为,尽量管住自己,别对人家动手动脚。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景阳宫,高悦洗漱更衣时才觉出一点儿不对劲儿。若是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周斐琦会跟他回景阳宫吗?答案当然是不会,他一定会拉着他直接回极阳殿,因为那里是皇帝的地盘,吃穿用度全是皇帝用惯了的,也是整个后宫最好的,要回宫,极阳殿必然也是周斐琦会首先想到的地方。
而今日,他却让高悦回景阳宫更衣,虽说这样才更合乎皇家规矩,但问题是自打高悦穿来,这位皇帝还从来没守过这条规矩呢!
不正常!
高悦心里嘀咕,觉得周斐琦今日真得很反常。
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高悦换好衣物,到了前殿,就见梁霄又在跟周斐琦汇报,“……现在人都在储秀宫,连太后都惊动了,请您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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