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八夜的梦（2/2）

“慢着，有点不对。”广津柳浪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辆车，语气严肃，“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四周安静下来。

……

“我有一只小狗狗，蹦蹦跳跳在身后，啦啦啦，啦啦啦，它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好朋友……”

重复循环着的低声哼唱在此时安静的环境当中终于凸显出来。

少年的嗓音有一点沙哑，唱调也不复以往的清亮，所有的尾音都以下滑音结尾，再搭配上以半音为主的下行型阴调式日本雅乐，简直就好像阴间的地狱之歌从风中传来。

就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后车厢的门忽然“咔”地向上弹起，露出一条缝，一只毛绒人偶从里面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正面朝上，黑洞洞的眼珠望着在场各位，咧开的笑脸仿佛在嘲笑所有人。

嘶嘶嘶嘶——

奇怪的声音从玩偶的内部传来，仿佛其中蕴藏着某种古怪的生物，交叉蠕动的声音令人联想到蛇、亦或者是某些冷血的爬行生物。

那玩偶忽地立了起来，犹如通了灵一般，在水泥地上向前蹒跚走了几步。

咕叽咕叽咕叽——

玩偶来到了森鸥外面前，抬起那个有些惊悚的小脑袋，黑洞洞的眼睛从护在他面前的爱丽丝身上掠过，扬起头，朝着少女身后的男人，笨拙地抬起了短短的双手，摆出了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森先生……”SUV里响起了少年幽幽的声音。

“你不抱抱我吗？”

“……”

此时场面太过诡异，别说是森鸥外了，在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触碰那个人偶，就连刚才战意满满的弗朗西斯也停下了动作，站在一旁，眼神微妙。

“Q。”最后还是森鸥外回答了，“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回去再说。”

“为什么呢？”少年天真的疑问隔着后车厢的门从里面传出来。

“森先生，你不抱抱我吗？我们不是‘家人’吗？”

他执著地问着这个问题。

“久作……”森鸥外换了个称呼，“不要任性。”

“【父亲】。”

简单的词汇，却犹如巨石投进湖里，一时间震得全场鸦雀无声。

虽说港-黑上下都知道森鸥外是梦野久作的监护人，但是从来没有人听见那孩子这样称呼过森鸥外。

就好像是某种不成文的规定，仿佛这个词语就象征着某种禁忌一般。

太宰治扭过头，似有所感，望向那辆SUV。

“太宰先生把我的朋友杀死了，你会帮我报仇吗？”

少年稚嫩的声音从车中传出来，语气听不出起伏。

那个人偶仍然站在原地，张着手。

“是我让太宰和中也去接你的。”考虑到太宰治的异能力是现场唯一有能力克制少年的，森鸥外回答不得不有失偏颇，“那不是你的朋友，只是敌人的圈套。”

“是这样呀……”

“这样呀……我明白了。”

车内的声音逐渐降低。

人偶缓缓收回了手，垂下脑袋，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父亲】，你，失格了哦。”

轻飘飘的声音落到实处，冥冥之中却仿佛一锤定音。

嘶嘶嘶嘶嘶嘶——

那奇异的嘶鸣声变得越来越重，此刻终于有人看清，站在森鸥外脚尖前方的人偶双眼中，爬出了许多森绿色的细长根须，那些根须在短时间内膨胀伸长，变得有婴儿小臂那么大，与此同时更多的根须从人偶下方冒出来。

“鸥外大人，小心！”

尾崎红叶是第一个发现异常并且动手的，金色夜叉念随心动，将那个诡异的人偶娃娃直接切成了四瓣。

弱小的娃娃被棍剑的剑光挑起又落下，被包裹在绒布当中的墨绿色“根须”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它们被切成了碎段却还是地上翻滚跳跃着，朝着彼此蠕动的同时快速地增殖，须臾之间便成长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那怪物由无数上下蠕动的触手组成，却有着圆圆的耳朵，尖尖的嘴，四肢和一条粗粗的尾巴，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奇特的狗。

那些轻微的嘶鸣声逐渐变成了另一种粘腻的，仿佛开水煮沸一般的声音。

咕叽咕叽咕叽——

砰！

后车门被异犬用尾巴轻而易举地向上掀飞，被关在笼中的少年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他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大，穿着歪歪斜斜的小西装，短裤下的两条腿纤细无比，看上去用一只手就可以折断。

就是这样羸弱的少年，此刻却用双手死死抓着特制钢笼的栏杆，缓缓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盯着外面，露出一个苍白而又病态的笑容，犹如深渊中爬上来的摄魂幽灵，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无法原谅！失格之人……无论是谁，统统下地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