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令人昏(你还要辱我到几时...)(2/2)
“并未,”顾川柏一边喘气,一边如实地回答,“我已有三个多月没见过皇帝,也没收到皇帝的音讯。”
杜兰泽轻轻地笑了一声,才道:“那便什么都不要想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同我一起坐着,仔细地理一理你心中的杂绪吧。”
他忽然说:“申则灵从没被你掐过脖子吧。”
方谨渐渐地收紧了五指,他艰难地喘息了一声,俊美的容颜越发的苍白。她百无聊赖,蓦地松开了手,指尖一寸一寸地划过他脖颈上的浅淡红印,拨弄着他的喉结,把他当作器物一般细致地赏玩。
方谨的一句话说得格外凉薄:“你已是皇帝的弃子,何去何从,想好了吗?”
杜兰泽侧目看他,他又说:“我这个人,您也知道,我挺稳重的,但是,我弟弟……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吧。我和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有一点通感,他要是心烦意乱,我的脑子也会乱糟糟的、昏沉沉的。”
他左手虚握成拳,唤道:“杜小姐。”
方谨格外冷淡道:“你若执意想死,我便给你个解脱。”
杜兰泽的目光极为幽深,正眺望着远处的湖景。寂静的湖水好似一面镜子,映照着一座赤玉砌成的红桥。岸边的亭台楼阁连绵不绝,雕梁画栋,珠帘绣幕,尽在波光荡漾的倒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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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谨挑起他的下巴,喃喃道:“你这幅表情,是真该死。”
杜兰泽倚着扶栏,燕雨就坐到了她的旁边,她用极轻的气音说:“你的弟弟可能正在带兵打仗。你要记住,为将之道,在于修炼心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方能克敌制胜,百战不败……”
他爱她,更恨她,爱她爱得罔顾生死,恨她恨得几近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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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泽屈膝行礼,恭顺道:“谨遵殿下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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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川柏忽然觉得好笑。他熟读圣贤书,通晓古今事,兼修六艺之术,深谙六部之法,年少时立志要做一个舍身报国的忠臣义士。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屈居于方谨的后院,终身沦为她的附庸,任她亵玩他的身体、消磨他的意志、践踏他的尊严,有朝一日,她还会将他弃之如敝履。
“别害怕,”杜兰泽心不在焉地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杜兰泽站在原地,燕雨忽然从近旁的一座假山中钻了出来,快步跑到了杜兰泽的身边。他谨慎地问道:“刚才,您为什么要让我躲进假山里,不让我跟着您一起见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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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泽的心思顺着水流,漂到了更远的地方。她的神情尤为凝重,唇边再无一丝一毫的笑意。
浅淡的日光洒在她的身后,她的声音就像此时的天色一样飘渺空荡:“更何况,我的旧主,从来不敢冒犯殿下,驸马,您的旧主呢?请问,您的旧主是如何对待殿下的?”
燕雨很不自然地偏过了头:“不是,我不认字,也没读过书,您讲得这么复杂,我听完了以后,脑瓜子嗡嗡的,心里变得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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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川柏绝不会与杜兰泽细说其中的原委。他站在白玉雕砌的台阶之上,冷漠而严厉地审视她片刻,沉声说:“倘若你对公主忠心耿耿,公主府上绝无一人会为难你,但你若起了异心,便自求多福吧。”
顾川柏披上了这件衣裳,整理好自己的衣领和衣带,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他穿过寝殿门外的一条廊道,途径一座树荫浓密的花园,远远地望见了杜兰泽正在花园中悠闲地散步,凉风吹起她的裙摆,黛青色的绸纱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
顾川柏低眉垂首,自顾自地说:“您明明早就知道了我的答案。”
顾川柏又看了她一眼,方才翩然离去了。他的背影颀长挺拔,逐渐消失在廊道的尽头。
她扬手一挥,乍然扯出一道裂帛之声,他的衣襟被她撕破,露出一片肌理分明的胸膛。她不露痕迹地将他扫视一遍,又站了起来,背对着他,问道:“皇帝近日是否传召了你?”
顾川柏怒极反笑:“您所言极是。”
如今的皇帝命悬一线,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再把控朝政,便放任了方谨与东无两派斗争。京城的党争已到了最严峻的时候,谁胜谁负,仍未可知,唯一能确定的是,获胜的那一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杀光手下败将。
“没什么,”杜兰泽讳莫如深,“胜败兴亡,自有天命来定。”
杜兰泽气定神闲道:“您无凭无据,妄下裁夺,未免有失偏颇。华瑶是我的旧主,与她有关的往事,于我而言,皆是过眼云烟,我早已不在意了,您为何还要介怀?”
皇帝暗害了方谨的母亲,打压了方谨多年,甚至派过几批刺客,想要不声不响地处决方谨。
他的胸膛起伏不止:“你还要辱我到几时?”
杜兰泽和燕雨一前一后地走向树荫花影的更深处——此地屹立着一座云亭水榭,紧邻着一片波纹粼粼的湖泊,又被茂盛的木棉树遮蔽着,自成一派幽凉清静的萧然之景,杜兰泽经常在这里静坐静思,燕雨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
杜兰泽轻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怕你会说错话。”
燕雨见状,忍不住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觉得好慌好慌。”
她仰起头,看着此时的天色:“对于我们而言,这样宁静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
杜兰泽听见他的声音,便沿着一条碎玉铺成的林间小道,款款地向他走来。周围的繁花绿树尽皆沦为她的陪衬,她身处于群芳争艳的花园之中,依旧是仪态万千:“微臣参见驸马。”
她手里托着一只琉璃盏,似乎是在采集清晨的花露。
她薄情寡性,薄恩寡义,顾川柏真想和她同归于尽,目光不自觉地带着愤懑,似有一股野火在他身内猛烧,他的血液里流淌着灰烬,深陷一场绝望而焦灼的等待,只等她用力一绞,他便魂断命绝,此生的恩怨纠葛,终究在她的手里一了百了。
顾川柏跪满了半个时辰,方谨的侍女姗姗来迟。侍女呈上了一套崭新的墨黑色绸缎衣裳,并传达了方谨的口谕,准许顾川柏离开寝殿。
“怎么,你想知道?”方谨咬着他的耳朵说,“你和他一起伺候我,便能亲眼看见了。”
顾川柏眉头微蹙。他对杜兰泽的杀心更重了一层。他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杜兰泽不仅不会匡扶方谨的大业,甚至会让方谨多年的筹谋功亏一篑。
顾川柏直截了当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无须再装模作样,你对你的旧主念念不忘,只会从中斡旋,却不会一心一意地效忠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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