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譬如流水去(人世间的烦恼太多了...)(2/2)
此时此刻,华瑶距离秦三约有十丈远。
他朝华瑶望了一眼,未消的晨雾之中,华瑶的身形影影绰绰,好似山神一般虚无飘渺,与他遥如天各一方。
而后,他就穿着叛军的盔甲,走过一条狭窄陡峭的山路,毫无迟疑地跑向了叛军的援兵。
“你赏个屁!”华瑶高声道,“叛军都快死光了!叛军逆天而行,统统都要遭报应!!”
姚德容却是一个智勇双全的将军。他在私塾上过学,也曾看过几本书,据说他能把《孙子兵法》倒背如流,这让华瑶感到慌张。可她连慌张的时间也没有,便立刻敲响战鼓,重新排兵布阵了。
范田巾气沉于丹田,运劲于双臂,忽然间纵刀如狂,朝着秦三的左、中、右三个位置猛斩,分别对应秦三的左臂、面门、右臂。秦三躲闪不急,被范田巾砍伤了右边的肩膀。
范田巾不由自主地偏开一步,想要远离那一支携着罡风的飞箭,但他正在和秦三对阵,高手比武之时,切忌分心——范田巾躲开了华瑶的毒箭,却没有避过秦三的杀招,他的脑门被秦三劈成了两瓣。
或许这世上真有报应吧?弥留之际,范田巾不无痛苦地想着,邺城参将被他砍碎脑门的那个瞬间,是否像他现在一样,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甚至没来得及放出最后一击,就这样十分憋屈地咽气了。
齐风眺望远处,大饱了一番眼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青山之外的壮阔景色。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下辈子,他想做一只鸟,是鹰是雀都无所谓,只要他高飞远翔,就能无拘无束,能到达茫茫世界的海角天涯。
时至今日,齐风认为自己略懂了一点。他悄无无声地念道:“殿下。”这个称谓,是他从小叫惯了的,也让他的心神稍定了些。
范田巾调用了所有气力。他想和秦三同归于尽。他的刀锋极快、刀光极亮,每一次击刺都有雷霆万钧之势,当他的刀刃撞到秦三的长缨枪,爆燃的火花溅了几尺高。他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老鹰,也像一头扑跳欲狂的猛虎,鲁莽又凶横地劈刺秦三。
年仅八岁的华瑶回答道:“这样才算是真情实意。”她看着他,谨慎地问道:“你明白吗?”
范田巾连退两步,抬头一看,便与秦三打了个照面。
纷纷扬扬的小雨渐渐停了,天色愈发明亮了,朦胧的晨雾正在散开,原本若隐若现的山水之景变得清新婉丽,雅洁自然。
范田巾的武功算是很不错,秦三动手杀他,也只是负了轻伤,可见范田巾的心性有多浮躁。
早在华瑶的亲兵举起盾牌时,范田巾就听见了他们的异动。随着箭羽越来越近,范田巾急忙回身,华瑶还朝他大喊:“箭上有剧毒!”
范田巾的惨死,宣告了华瑶的大获全胜,但华瑶还是高兴不起来。早在半刻钟之前,华瑶就收到了暗探的消息——叛军的援兵马上就要来了。
依照华瑶先前的计划,不少官兵脱下了叛军的钢甲,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一队官兵的领头人是齐风。截至目前,齐风没受一点伤。他毫发无损,心情也格外平静。
秦三剽悍勇猛,视死如归。她连砍了范田巾的几个亲兵,范田巾挥手来挡,秦□□刀一劈,狠狠地削断了范田巾的半只手掌。
范田巾放眼望去,叛军几乎被官兵屠尽了,残兵败将不足两千人,随处可闻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崎岖的山路上,到处都是歪七横八的死尸,每一具死尸都展现出惨烈的死状——这其中就有范田巾朝夕相对的拜把子兄弟。
华瑶拿起弓箭,往前跑了三丈远,又命令她的亲兵高举盾牌,结成一堵人墙。而她站在此处,开弓拉弦,箭头对准范田巾,等到范田巾和秦三的双刀即将相碰的那一刻,她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猛地放出了一支利箭。
当时,齐风还问华瑶:“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远了,为什么还会觉得忧愁,为什么……那种忧愁,就像春水一样迢迢不断?”
秦三的右肩流血不止,范田巾的左手只剩半掌,他二人本该是半斤对八两,然而范田巾心中的凄苦远强于秦三,他已是完全不想活了的人,他的势道就比秦三更疯癫、更暴戾。
华瑶统率的官兵共有一万零六百人。她粗略地扫视全场,估计官兵的伤亡超过了两千,也就是说,如果继续打下去,华瑶最多只能再调动八千六百人,而叛军的援兵又是整整一万人——这一批援兵的首领名叫姚德容,与范田巾齐名,也是叛军的一员大将。
他蓦地记起,小时候,他陪着华瑶在窗下念书。华瑶教了他一句古诗,诗曰:“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眼看着范田巾快要抵挡不住,秦三心情大好,范田巾却忽然说:“杀了你也不错!”
箭羽如流星一般疾速,“嗖”的一声,笔直地飞向了范田巾。
范田巾目眦欲裂,还没从全军覆没的震痛中恢复过来,闪动的刀光就晃到了咫尺之间。
秦三的众多亲兵也赶到了此处,双方立即厮杀起来,半里之内的沙石滚飞,等闲之辈都不敢靠近。
不过,范田巾只是一介武夫,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他见识短浅,脾气又很急躁,因而误入了华瑶的圈套。
华瑶看见秦三渐渐落于下风,心里很是焦急,祝怀宁还在扫荡敌军的残兵,谢云潇正在和另外几位高手对阵,只有华瑶能帮上秦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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