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岭攀山(公主的左膀右臂...)（2/2）

她紧盯着许敬安的双眼，极诚恳地说：“叛军屠城一个月，杀了十几万百姓，染红了芝江的江水。这等恶行，把人间变成了炼狱。许将军，正如你方才所说，叛军造反了大半年，在秦州犯下了数不清的罪孽……”

华瑶的嗓音格外清亮：“诸位，你们是大梁的官兵，从前你们迫于形势做出的无奈之举，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现在，我要你们指天立誓！讨伐叛贼，削平叛乱，护守百姓，永无二心！待到来日大功告成，你我皆是有功之人！！”

许敬安目光一转，望向华瑶的那一批人马。她听出了他们大多是虞州人，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她熟悉的乡音。她的胸口还是窒闷的，心头充满了绝望之感，因为她深知叛军还有庞大的势力。华瑶手里的官兵人数不足八千，加上她的四千士兵，勉勉强强凑出一万两千人，如何与叛军抗争？她明知眼前有一条死路，可她再也不愿屈服了，追随姚德荣的这三个月，她的日子过得比死还不如，想到此处，她含泪笑了出来。

华瑶泰然自若，从许敬安的面前走过，直接站到了许敬安的前方。不知不觉中，许敬安就与秦三并排而立了，仿佛已经融入了华瑶的阵营。

许敬安愣了一愣，秦三便拍了拍许敬安的肩膀，与她搭讪道：“许将军，我这人说话直，你要是不乐意听，跟我提一声就行，我马上改。”

秦三并不擅长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但她一心想和许敬安攀交情、套近乎，便也不顾惜自己的脸面了，直说：“我们都是虞州人，老乡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不分彼此了吧。你老家在米脂县，我老家在柴桑县，咱们两家就隔一条河，或许你还是我的亲戚，我得叫你一声，许……妹还是姐？”

华瑶也默认了许敬安作为官兵将领的身份。

华瑶知道，许敬安口中所说的“天”，指的是皇帝，是阁臣，也是大梁的豪强权贵。他们端居于京城，秦州的战火烧不到他们的宅邸，他们也不太在乎秦州数百万民众的祸福安危——无论秦州死了多少人，沦陷了多少城，他们也不会亲眼目睹秦州的惨况，只会把战争的胜败当作一副弄权作威的筹码。

华瑶恍然生出一种错觉，就仿佛许敬安这个人，和华瑶纠缠已久，对华瑶又爱又恨、又念又憎，既要向她靠拢，又要离她远去。

许敬安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躁动。她长叹一口气，双脚如同枯木生根一般，牢牢地扎在那一块岩石上。她距离华瑶还有两丈远，但她一动不动，只说：“秦州叛军造反大半年，朝廷一直对秦州不闻不问，何以拖到今日才派兵出征？秦州的卫所屡战屡败，宛城乱得一塌糊涂，朝廷的支援又在哪里？公主，不是我许敬安不信你，实在是朝廷言而无信，把我们这些秦州官兵玩弄于股掌之中！偌大的一个秦州，不过是朝廷的棋盘，我们秦州官民都是棋子，是生是死，由天不由人！！”

许敬安反手转了一下剑鞘，低声道：“你再跟我东拉西扯的，我也没时间跟你耗了，我带兵回去打彭台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华瑶趁热打铁，当着众人的面，把叛军大大地痛骂了一番，还说：“叛军造反之后，短短数月之内，便纠结了上万个同党，想来还是因为叛军妖言惑众，蒙蔽了不少人的耳目。不过，叛军屠城的恶行，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叛军必将众叛亲离，而我们官兵才是人心所向，天命所归！”

华瑶的时间不多了。她杀了范田巾和姚德荣两位大将，手里能用的士兵也只剩不到七千人，驻守彭台县的敌军还有两万多人，双方的兵力差距是如此悬殊，她再冒险而行，必定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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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瑶还没说完一句话，许敬安竟然朝着华瑶走了过来。她和华瑶交谈了不过短短数句，她的双眼就生满了条条道道的血丝。她离华瑶越近，心跳就越快，眼里也渐渐的淌下泪来。

华瑶朝她招了招手：“你先过来吧，离我更近点，我和你详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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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敬安说话的腔调之中，隐含着一点虞州口音，这让秦三感到格外的亲切。秦三还想多说两句，却听华瑶双手一拍，全军上下一片肃静，秦三也闭嘴了。

秦三话中一顿：“你的年纪应该比我小。”

整座树林里鸦雀无声，华瑶与许敬安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尺，如果此时的许敬安想要刺杀华瑶，华瑶恐怕是躲不过去的。

她高声呐喊，用一种几近于撕裂般的破音道：“许敬安今日在此立誓！必将讨伐叛贼，削平叛乱，护守百姓，永无二心！！”

华瑶连忙道：“许将军，你稍安勿躁，且听我说，你是大梁的将军，我是大梁的公主，单凭你我二人的意志，不能化解过去的苦难，却能消除未来的祸患！”

华瑶突然明白了，许敬安嘴上痛骂着朝廷，心里却对朝廷仍有期待。

许敬安还没反应过来，秦三又道：“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公主的左膀右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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