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2/2）

赤井轻轻咳嗽一声。

Suze一下回过神来，就看见吧台对面站着的赤井。坐下的姿态让原本就需要仰视才能与赤井平视的她更觉得脖子酸痛，于是她站了起来。下意识的，Suze想要去找旁边有没有什么可以忙碌的事——研磨咖啡豆，调整浓度，随便什么，但她僵在了原地。

“你在想什么？”赤井开口问道。

这样的开场让Suze有些迷茫——她在想什么？赤井是什么意思？但这不是她打算仔细思考的，因为她认清了自己永远无法彻底明白赤井的心思的现实。

索性，她说出自己的质疑，“组织的任务让你来这里？”

赤井哑然，“不是。”

“情报对接还是监视？”Suze不信，“别把我的店当成你的行动场合。”

“非要说的话，就是为下一次任务提前踩点吧。”赤井也不做更多解释，坦然说道。

“下一次任务。”Suze重复，危险地眯起眼睛，“别想在咖啡店里进行任何危险行动，我不介意关门两周让你们换个地方。”

浓郁的咖啡香不应该掺杂任何难闻的血腥味，或者阴谋的味道。Suze就想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过普通的日子，至少别再让她和任何上辈子导致她最终结局惨状的东西——特指组织——扯上关系。

“送玫瑰花算是危险的任务吗？”赤井轻声说道，他凝视着Suze的眼睛。

他看见Suze怔住，像是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他的话有些过于让人摸不着头脑。

“玫瑰花里放炸弹？”Suze迟疑了一下，她想起之前在米花医院和Kir有关的行动时G他们做出的计划，“我以为你们会有创意一些，看起来哪个世界的G想法都一样。”

显然，她的话也让赤井想起了那次行动。紧接着Kir的救援就是来叶山的假死，冲矢昴的出现，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再也没有好过。赤井抿了抿嘴，不去想这个事，因为每次回忆的尽头都是冰冷的黑白色。其实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这些细节依然像刚看过的电影一样清晰，拼凑出他的人生。

但这次会有些不一样，他想。

赤井像是变魔术一样，一直插在裤兜里的手突兀地拿了出来，连带着靓丽的红色在空中划出一条曲线。他将艳丽的玫瑰放在吧台上，放在Suze的手边，轻轻地笑。

“我想，一朵玫瑰里应该放不下炸弹吧？”

玫瑰里没有炸弹，可深红色炸开在Suze的脑海里。她看见原本应该因为一直被放在裤兜里而皱巴巴的玫瑰这时候开得正好，也看见赤井认真的模样和他弯起嘴角的笑。

“不是说下一次任务——”Suze干巴巴地开口，她不知道说什么。

“也可以是下一次，采集客户的回馈对任务细节进行改进。”赤井耸了耸肩，从容不迫，“毕竟这是一个长期任务，可以循环很多次。”

长期任务。Suze沉默，心里五味陈杂。

“我很抱歉，对于之前的一切，所有。”他继续说道，道歉其实没什么用，但他必须说，“所以我很庆幸还有这样一个机会——”在苏妡找到他时，他近乎是迷途的旅人看见绿洲般的狂喜，“我爱你，不管你是否恨我，或者还能不能接受我。”

他的道歉，他的爱，都是欠下的。

“你说抱歉。”Suze开口，她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时光倒流，你也会做一样的事，对吗？”

回应她的是赤井的沉默。

“果然。”Suze看见赤井的表情时就知道了他的答案，并不意外。她也不是要追求一个虚假而梦幻的附和，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们没有误会，没有做作，都是在合适的时间做了自己身份应该做的事，于是有了不可化解的矛盾。

赤井张了张嘴，他看不懂Suze的情绪，对方像是在怪他，又像是随口一问。

“赤井，我现在很乱。”Suze想了想，坦白说道，“我曾经觉得我们已经走进了死路，而的确是这样，但昨天姐姐回来了，她打乱了我的想法，所有让我坚定不移的理由都不在了。可我没法这么快接受你——你知道的，有的东西我还是会梦到。”

还是会想到子弹刻入额头的痛。

可这句话在赤井的耳中，就是委婉地承认她还爱他，只是需要时间。

Suze不坦白，继续扭捏下去，他只会更加忐忑。如今Suze的直白是他没想到的，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他的喜悦溢于言表，拿起玫瑰，放在Suze手心。

“要多少时间都可以。”他凝视着她，字句清晰，“我爱你，Suze。”他又重复。

Suze感觉玫瑰花瓣触碰手心的柔软。她心跳加快，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