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黑云压城（2/2）

“抱歉。”

“没事，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接着便是一阵无言沉默。海风从遥远的地方奔涌而来，顺着山坡横冲直撞，四周的草地上的月光被风撩动，银色的涟漪层层荡开。

红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自己今天早上发现的问题，他当时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于是便把那个问题给略过了。身旁的人刚好也符合思考这个问题的条件，所以他决定听听剑悟对这个问题的想法，以此作为自己的参照。

“剑悟队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嗯？”

“我以前接触过奥特曼，这你是知道的。很久之前我就很好奇一个问题，正好你是奥特曼，我想听听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想法。”

“什么问题？”剑悟好奇了起来。

“这个问题就是……”红焜顿了顿，转头看向剑悟：“你是人，还是奥特曼？”

“诶？”剑悟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问题，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不是指肉体上的，因为成为奥特曼的人必定既是人也是奥特曼。”红焜连忙补充，“我的问题是，你的思维和行动，究竟是基于‘人类’这个身份，还是基于‘奥特曼’这个身份。”

“‘人类’和‘奥特曼’的思维行动有什么区别吗？”剑悟很快就发挥了他作为科学家的逻辑思维能力，问道。

“怎么说呢……奥特曼作为某种程度上的‘外来物种’，看待世间的一切事物时都会有种……超然于物的感觉吧。他们有自己的准则，自己坚持的正义和信念，不会什么事情都依着人类的想法感情去做，但又总是会在人类遇到危机的时候无私地挺身而出，就像……就像……”

红焜一时间想不起来合适的比喻。他在向剑悟提出问题的同时，自己也在思考。

“就像神一样。”剑悟接过了红焜的话，“那这个问题的意思是……我做奥特曼时，思考的立足点是‘自己是人类’还是‘自己是奥特曼’？”

“对。你究竟是一个‘获得了奥特曼力量的人类’，还是‘拥有人类之躯的奥特曼’。”

在思考中捋清这个问题后，红焜随即陷入了思索当中。那个声音的意思是这个吗？它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又是什么？

“肯定是‘获得了奥特曼力量的人类吧’。”剑悟没想多久就给出了这个答案，“毕竟二十多年来，我一直都是人类……不过我最近也在思考一个类似的问题：我获得的这个力量，特利迦奥特曼的力量，究竟应该怎么使用？”

突然掌握了过于强大的力量，剑悟没有让自己沉浸在天下第一的欣喜里，反倒是陷入了迷茫——他能意识到超出掌握的力量有危险性。红焜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惊讶于剑悟思想的同时，又进一步地将那个问题发散开来：是要作为人类来使用力量，还是作为奥特曼来使用力量？

红焜感觉，这可能就是问题的最根本了。

正当他想继续思考下去时，脑海中突然波涛翻涌，记忆碎片浮现。大脑本能地抓住了它，并迅速展开解析。

视野中的海滨夜色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的光。那团光芒逐渐收缩成光团，颜色也渐渐发黄，然后露出一根根线条，拼接、组合、染色，最后显露出一副熟悉的景象；与此同时，莫名的困惑与烦躁闯入红焜内心，他迅速沉浸在了回忆当中。

眼前是一张熟悉的书桌，书架上乱七八糟地塞满了书籍和纸张。书桌边上放着一盏电子台灯，台灯发出的昏黄光芒驱散了书桌上的黑暗，照亮了正前方的电脑显示器和鼠标键盘。显示器上，一个QQ聊天框占据了最大的画面，聊天框里是自己和基友的聊天记录。

“如果你是奥特曼，你怎样使用这股力量呢？”自己说。

“那当然是保护人类了。”基友说。

“不是，我是说该用什么思路去使用这股力量。”

“哦，你是说应该人性多一点还是神性多一点？”作为资深奥迷的基友立马反应了过来。

“差不多。”

“我的话……还是更喜欢神性多一点吧。毕竟神性解决问题比人性更客观一点。话说你怎么突然对这种问题感兴趣了？”

“最近不是看见欧布奥特曼打怪兽的新闻嘛，就突然有点好奇欧布会怎么想。”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远去，红焜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剑悟已经站了起来，现在正拼命地摇自己，一边摇一边急切地喊：

“阿姆罗前辈！阿姆罗前辈！”

“什么事什么事什么事？”红焜还没从刚才突然涌入的记忆中回过神来，迷迷糊糊地问。

风好像……变大了？

“闪电人！天上！乌云！”剑悟语无伦次地叫着。

红焜一脸懵逼地仰起头，瞬间惊醒。

乌云不知何时盖住了漫天星光，四周漆黑一片，唯有云层中炸响的电光勾勒天地万物，而且闪电出现的频率正在肉眼可见地升高，轰隆隆的雷声震天撼地。

“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发呆了多久？”红焜惊愕地朝剑悟喊。

“大概半分钟前……你发呆了一分钟！！！”剑悟一边拉起红焜，一边吃力地大喊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