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落了吗(从没听你喊过我学长...)(2/2)
青翠的梧叶被场忽来的雨打薄了几层,层叠着铺上路旁的石砖。
暑热初褪,一层初秋将至的凉意笼进校园。
新的一个周五到来前,校学生会的两封二面通知也拽着这场雨的尾巴,飞进了104寝。
“过了过了!我一面竟然过了!”王意萱在寝室里兴奋得高举手机折返式跑圈。
正在打游戏的邢舒被吵得不行,摘下耳机面无表情盯了那个“陀螺”两秒:“范进中举。”耳机又冷酷地扣回去。
康婕在旁边听见了,一边化妆一边颤着手笑:“王二萱你别跑了,跑得地都跟着震,我画眉呢。”
王意萱绷脸刹住:“我哪有那么重量级!”绷了没一会儿,她没忍住,再次抱着床杆乐成了傻子,“哈哈哈校会一面淘汰率可是50%,我竟然能过哎!把这截图发我爸妈,我今年年底压岁钱绝对再翻三倍!”
“瞧你那点出息,看看栀栀,比你淡定多了。”
“我们栀栀那是太优秀,无所谓,”王意萱扭头,“是吧栀——噫,栀栀你这背着书包,又要去自习室吗?”
宋晚栀停在玄关旁,转过身:“嗯,一起吗?”
王意萱笑容顿时僵住:“还是算了吧……我看二面通知就在今晚,听说还是什么压力面,你不准备一下?”
“压力面试比较受临场发挥影响,”宋晚栀认真作答,“不用刻意准备,一切如常更好些。”
王意萱沉默更久,痛苦道:“受教了。”
宋晚栀朝她轻轻点头算是暂时告别,就转身往玄关外走。
她还没走出去,王意萱跟康婕哭嚎“二面要全是栀栀这样的我就直接撞死在校会办公室门口”的声音就传了回来。
宋晚栀唇角不禁翘起来,眉眼温软垂着,她拉开门走出去。
二面通知的时间和地点都与一面相同。
不同的是,这一次宋晚栀提前半小时来到二教,上了楼——但并不是去等候教室,而是走向上周宣传部的一面教室。
面试教室是不在短信里通知的,宋晚栀只是在赌它也没变。提在手里的包被她无意识地捏紧了些,到了那个教室前,她才驻足,顺着门上的透明玻璃朝里面望去。
最先入眼的还是那道修长身影,半坐半靠在第一排的桌前,长腿交叠,单手托着只平板,正侧勾回上身和桌后规矩坐着的元浩交谈。
那姿势略微卷腹,薄衫勾勒得他腰线紧实绷起,若隐若现。
宋晚栀没防备,眼神像是被烫了下似的,慌乱压回,抬起细白蜷缩的手指就叩响了教室前门。
“笃笃笃。”
教室里话声一歇。
江肆直身同时懒勾回眼,漆黑眸子从教室门前一掠而过,刚停了几秒,又缓挪回去。
在他有所反应前,元浩已经开口了:“请进。”
“……”
教室前门被轻抵着推开。
穿着长裙的女孩走进来,乌色发丝拂过她低垂素淡的眉眼,她停在教室门墙前,没有再冒昧向内。
“咦,你不是那个,”元浩愣了下,下本句已经扭头向江肆,“宋晚栀——学妹?”
宋晚栀双手提着背包在前,朝元浩轻轻点头:“学长好。”“哦,你好,你好。”
靠坐在窗旁的桌上,正要低回视线的江肆停了下,轻一挑眉,平板垂放到腿上,他视线攀上女孩纤长的裙摆,匆匆拂过轻凹的腰肢与微隆的胸脯,最后停在她没看他的眼睛上。
浅茶色,清亮且干净的那种,缀在她白皙里微微透红的脸上,像融开了雪水的栀子花。
夕阳余晖给她纤细易折的脚踝辊过一线艳色。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强烈地击回。
江肆仍是那副半笑不笑的散漫神态,却微微皱起眉。
是在安乔见过么。
见江肆不说话,进来的女孩也安静规矩地等他发问的模样,元浩只得试探着开口:“学妹,你是来找…我的?”
宋晚栀微微一怔,随即有些歉意又不好意思地低头:“不是的,学长。”
元浩:“……”
他就多余一问。
“噗嘶噗嘶。”
“?”
江肆闻声侧眸,收到了元浩朝他摆头并且充满了“不要祸害无辜小学妹”警示意味的一眼。
“放你的心,”江肆轻嗤了声,放下平板,长腿落地,他懒洋洋插着兜起身,“她来的目的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元浩没想到会被点明,老脸一红:“我想什么了!”
“比如,告白?”江肆漫不经心地笑。
“呸!”元浩瞪了他一眼,又忙回过头去,看学妹有没有因为被戳破而恼羞成怒。
自然没有的。
对这样不正经也不走心的江肆,只是旁观的话,宋晚栀早比谁都习惯了。
收到元浩关怀的目光,宋晚栀轻声解释:“学长别误会,我只是来道谢的。”
“啊,道谢?”元浩头点到一半,怀疑地扭过去看某人,“他能做什么值得道谢的人事吗?”
宋晚栀顿住。
江肆正垂低了眼摸出烟盒,不紧不慢地路过元浩面前,晃出一根时他随口接了话:“不干人事就不能乐于助人了?”
“噗,乐于助人?就你?”要不是顾忌在大一学妹那儿的部长形象,元浩大概快要笑到桌板等着你肉身施救的女施主们加起来估计都能绕S大三圈——”
被江肆随手抵过来的烟盒塞了嘴,元浩震住。
一两秒后他气得低头:“呸呸!江肆!”
“脏了盒烟,”江肆冷淡嫌弃地瞥过落到桌上的烟盒,手里还拿着的那根咬进唇间,他懒洋洋插回兜继续往外走,“记得赔。”
元浩忍无可忍:“日你大爷!”
“隔壁物理学院,去吧。”
“!”
在那人懒得散漫的腔调里想起他那位学术圈里德高望重的大伯,元浩一个哆嗦,连忙双手合十朝着西边F大的方向连揖三次:“对不住对不住晚辈失礼了您老莫怪莫怪……”
没理身后那个神神叨叨的,江肆拉开教室门,长腿迈出前他停了一下,咬着烟朝旁边落眼:“还要我请你出去?”
“!”
宋晚栀蓦地回神,她从元浩那里收回目光,低着头顺着那人身前和墙壁的缝隙里,小心地挪出去了。
江肆扶门的指节缓慢收拢了下。
缠在呼吸里的几丝茶花香,清涩诱人,让他情不自禁地咬紧了嘴里的烟头,低耷下眼尾,藏着晦深的眸子走出去。
宋晚栀出来以后犹豫了下,还是停在就近的窗旁。
她攥紧了背包带,刚想开口。
“我好像从没听你喊过我学长。”
“——”
宋晚栀伸进背包的手停在了包里,她回不过神地茫然仰脸。
那人好像随口说的,所以直到此刻停在窗前,他才叼着烟慢条斯理地转过来,锋利眉骨上眉尾轻缓一抬:“我记错了?”
宋晚栀在慌乱里错开眼:“没,我没喊过吗…”
“你说呢。”
“我,忘了。”
骗人。
你根本没忘。
心底有个顶着白光环穿着小白裙的女孩跳出来,斥责得宋晚栀脸皮更淬起红。
她当然没忘,她从没喊过江肆一声“学长”。
太多太多数不清的人这样喊他,那么多声里,也不差她一个,她私心地不想要,就以为他不会发现。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艳色的红染过女孩白得像极少见光的肤色,几乎要漫上她纤细的颈和锁骨了。
也可能已经漫上。
长廊昏昧交缠的光影下,江肆站在漏进夜色的窗前,他无意识地被什么拽着似的朝女孩俯身,像是要去探看女孩纤弱的颈。
茶花香更浓郁,脚步声忽然从身后长廊里踩过——
江肆身影蓦地一止,眼神清醒过来。
宋晚栀也回神,惊慌抬眼:“江肆。”
脱口而出,再想改也晚了。
江肆轻哂:“你看,我说了你不适合说谎。”
“……”
被拆穿后的羞窘欺上她,宋晚栀眼瞳像漉了湿潮的雾。她下意识咬住唇,无声反抗地望着他。
“怎么,”烟头被江肆轻慢舔过,他咬着烟,嗓音低哑地迫近,“我这种前女友太多的人渣,不配给你当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