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落了吗(继续保持...)(2/2)
像无数次记忆里或者梦里,她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远去,直至消失。
很久后,宋晚栀轻轻拉起背包,转身朝图书馆走去。
S大图书馆的多数分馆和楼层都是晚上22点前闭馆,但为了给极少部分有特殊需要的学生提供一个夜晚学习的场所,北馆一层通常是24小时开放的——因此被学生们称为图书馆里的“刷夜区”。
宋晚栀先拿着背包去一层占了位置。
好在只是新学年的第一个月,图书馆的“刷夜区”里学生不多,空余位置也有一半以上,想找位置并不困难。
放好背包后,宋晚栀返回到电梯间。
北馆的三层到五层的阅览区列满了工科分类的参考书籍,自动化系也在其中,开学之前宋晚栀就常在闲暇时间来这里看书。
今晚在无人中心考核报名时,下周的考核大纲已经给到他们,宋晚栀决定来图书馆借阅几本相关书籍。
宋晚栀刚从梯厢进到三层的电梯间,随身的手机就轻轻震动了下。
她低头查看,发现是市气象局发布的台风登陆通知和暴雨预警。宋晚栀攥着手机微微迟疑,往电梯间尽头的落地窗户走了几步,轻探身看了看。
墨绿的杨树叶子在风里飘摇,半遮半蔽的夜空看不出什么异常。
P市毕竟是内陆地区,她在比较沿海的安城都没见过什么厉害的台风,这边应该也还好吧?
回忆一遍包里确实有备雨伞,宋晚栀就放回心。她退回来一点,视线落到窗玻璃映着的影子上。里面的女孩微侧过身,露出头顶后面被一根钢笔盘起的长发。
宋晚栀情不自禁地抬手往后,顺着柔软的发际摸上去。
到最顶端,像是被那根钢笔沾着的凉意冰了一下,她指尖一缩,攥进掌心里。
模糊窗影里的女孩红了脸,她慌乱地收起调成静音的手机,转身进到电梯间外的阅览区里。
按着每一座书架最边上贴着的索引牌,宋晚栀朝目标区域走去。
十五分钟后。
“叮咚。”
电梯门打开,空荡的轿厢里,唯一靠墙站着的人低垂着眼走出来。
“我到三层了,”江肆抬手瞥了眼腕表,“还有六分钟闭馆,你就祈祷我能在那之前找到你要的那组数据吧。”
“别人记不住那个实验在哪本哪页,但肆哥肯定能啊。”蓝牙耳机里信誓旦旦,“就您那过目不忘的能力,是吧?”
江肆轻嗤,低着声往里走:“我们两个课题组可是竞争关系,我这样帮你们组,算资敌吧?”“哪能啊!”对面急忙道,“大家都是同伴,是战友,有困难肯定是互帮互助嘛。而且肆哥你想,这如果不到结题答辩就牺牲得只剩你们组一根独苗,那这高处不胜寒,无敌又是多么的寂寞是吧?更何况,肆哥您这般高尚的品格,在这种关头必然是高风亮节——”
“少给我戴高帽,”江肆散漫地笑,“要数据简单,你们组的专业场地试飞课时让2个给我们,我就给你数据。”
“两个?!江肆你狮子大开口啊??”
“不愿意没关系,我现在回去补觉。”江肆懒散地打了个呵欠,“你们组自力更生,全组发动起来,三天时间怎么也够翻完这区域的所有书了?”
“……”对面磨着牙挤出声音,“两个就两个!数据我们今晚就要!”
江肆不意外地笑了:“等着。”
“……”
通话结束。
江肆快步走到文献区,在经过一天阅览的散乱书架上快速扫过,直到第二面书架前他停下,拿出第三排中段的某本编号书籍,迅速翻过几页后,他神色一松,似笑非笑地勾出手机,对着那页中央的两个数据表格拍了张照片。
手机收起。书也合上,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抵着书脊放回书架里。
江肆起眸就要转身离开,只是在长腿迈出第一步前,他微微一停,眸子勾回,他扶着书架无声地折低腰身,让视线对上低一层的书架内——隔着被竖立堆排的书切割成多边形的书架空隙,里层过道里,一个女孩捧着一本《无人机应用基础》,微蹙着眉读得目不转睛。
江肆停住。
那张清隽面孔背着光,阴影拓过他高挺的鼻梁,黑漆漆的眸子里晦着浓墨似的——情绪介于兴奋和无奈之间。
僵持数秒,他垂了眼,没出声地直回身,朝书架外走去。
宋晚栀是在闭馆的提醒打铃里从书中回神的。
她放回那本一时兴起拿来的书,俯身揉了揉微微酸涩的脚踝。只是刚从蹲姿慢慢起身,拉升的视野里就骤然看到这排书架尽头、不知何时出现的靠墙前站着的某人。
“!”
宋晚栀差点惊出声来。
江肆正落眼,眸子轻懒地睨在她脚踝上,却一言未发。
“你怎么在这儿,”宋晚栀有点回不过神,“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肆没回答,似笑非笑地反问:“还需要我背你下楼吗?”
“……!”
女孩方才被他吓得微白的脸颊,以可见的速度慢慢抹上嫣色。
江肆眼神暗了暗,声线却依旧散漫的:“走吧,要闭馆了。”
“…嗯。”
女孩抱着怀里已经办理好借阅的书籍,慢吞吞转身,朝书架外走去。
江肆插着兜,不疾不徐地跟上。
电梯间里。
闭馆前的电梯总是人比较多的,往往在楼顶就载满了,下来以后没有可以上人的空余。像三层这种楼层不高的,多数学生会选择直接走消防楼梯。
宋晚栀情况特殊,自然还是要等梯厢空出。
电梯间里有两个陌生男生,大约是同伴,站得很近。
江肆是跟在宋晚栀身后进来的,停下时两人间距了一两米远,宋晚栀抱着书本低着头,一直没有再开口。
她是想叫江肆先走的,但又怕像是她在别人面前故意跟他显得亲近。
于是就没能开口。
“叮咚。”
又一座梯厢停下,梯门打开。
满载的梯内学生和门外四个面面相觑。
“咦?”有人在梯厢里惊讶,“江肆学长!”
“……”
江肆本就是S大的名人。紧随其后,又多了几声问好。
没几个认得出的。
江肆从女孩脚踝位置撩起视线,难得温和而懒散地朝几人点头,算作回应。
而这一秒的视线余光里,他发现站得离梯厢更近的小朋友,非常缓慢、偷偷又明显地朝远离他的方向蹭出去了一步。
江肆眼皮跳了下,按捺地转开眼,拨过口袋里的银制火机。
也正是这一侧眸的时机,旁边站着的两个男生映进他眼里。那两人正凑在一起,表情微妙地盯着某个方向——
江肆顺着他们目光一掠。
最后落点在闭合的电梯前,抱着书微微低头的女孩的颈上。
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笔盘起,几根青丝松散半落。
白得细腻的后颈在光下半露,纤弱盈盈,比雪色更艳。
江肆眉皱起来,却低头笑了:“哦,差点忘了。”
“?”
宋晚栀微微一怔,抬眼。
就见梯门映着的影儿里,那人懒洋洋上前,很随意地抬手伸到她头顶后。
刷。
钢笔抽出。
青丝如瀑,从女孩身后落下,藏住了那截雪白的颈。
“笔,”江肆指节律动,勾着笔转过半圈,他像随口道,“该还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