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点声就扰民了【加更...)(2/2)
但这片的年轻人就更少了,离得最近的校区是S大附中,除了住校生上晚自习外,走读生都是六七点就放学了,这时候早就没人了。
康婕在明晃晃的路灯>
最先听到的是院墙后几声少年的嬉笑。
语句被夜风吹得松散,听不分明。
康婕等到焦躁的心情总算缓解了些,她踩着地上的梧桐落叶,没察觉它在雨水的积洼里发出明显的声响。
院墙的阻拦在她视野里慢慢向后退去。
然后她看清了墙后那条并不长的断道里,几个穿着奇异服装看起来就年纪不大的男生把一道身影围在中央。昏暗里只辨得出对方靠在墙上,似乎正狼狈地佝偻着腰,那人的模样被其他身影拦截大半,又有雨雾遮掩,康婕勉强瞥见对方垂过苍白面孔的长到耳下的乌黑的发,看着服帖又乖巧。
……竟然有不学好的混蛋中学生敢在P市欺负小姑娘??
康婕积攒了一晚上的烦躁瞬间拧成了能炸200响的大炮仗,她冷笑了声,手里的伞往后一收,然后凶狠地顶磕在旁边的墙面上。
“砰。”
闷响声后,中学生们转过身。
康婕靠在墙角:“大晚上的不回家,围在这儿欺负小姑娘,你们几个厉害啊?哪个学校、几年级的!”
“……”
不良少年们吓得面面相觑,竟然一个站出来放狠话的都没有。
这场面有点超出康婕意料,她正谨慎思考着要不要端正一下自己的轻敌态度时,冷不丁看到那个被围在中间的“小姑娘”突然撞开了拦在面前的两人,跑向巷道外。
其中有个大概过于虚弱,当场被撞进水洼里,还嗷的给这寂静的夜添了一嗓。
“小姑娘”爆发力有点惊人,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到康婕面前了。
差点迎面撞上的那一秒,康婕后知后觉地发现,站直了身的“小姑娘”比她还高一个头,肩宽得往她面前一站能把她身影拦得结结实实纹丝不漏。
小姑娘个鬼。
男的。
“…快跑。”
少年的嗓音在雨夜染上特有的沙哑感,康婕只来得及看清藏在过于长的碎发下一双微熠的眸子,手腕就突然一紧。
下一秒,她整个人已经被带向后,身不由已地踩过数个溅起泥点的水洼。
荒唐雨夜。
一场更荒唐的双人跑。
一片青梧叶被雨水坠得垂落,飘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然后落到坑洼的泥土地上。
另一只细白纤小的手将它从青石阶上拈起。
蹲在石阶最上面的女孩慢慢起身,蹙着眉把树叶上的雨滴甩掉。
身后虚掩的双开金属门被拉开一扇,穿着松垮家居服的江肆靠在门边上,插着袋懒低了低身:“你室友还没回你?”
“…!”
宋晚栀正在望着叶片走神,猝不及防被耳后贴近的呼吸烫得一僵。
叶子都吓掉了。
于是懒散话声的尾音后面又衔上一截低笑:“胆子怎么会这么小。”
“明明是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宋晚栀不服气地转回身,轻声抗辩。
“声音很大,我自己都听到了。”
“?”
宋晚栀决定拿出理科生的严谨来,她严肃认真地低下头,视线顺着那双懒懒支地的长腿落下,直坠到他踩着明显质地柔软的灰色拖鞋上。
“你看这种拖鞋材质,它本来就——”
江肆:“谁说走路声了。”
“?”
宋晚栀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腕就被扯起来,漫不经心似的按在了他的左胸口前。
“听吧,”江肆靠在门上,轻扯起唇角,“再大点声就扰民了。”
宋晚栀:“……!”
这几秒女孩才反应过来。
双开门在江肆身后半掩着,露出一条十公分左右的空隙,远远地还能听见江肆奶奶和父亲交谈的话声——随便谁往外走几步,站到客厅里,就能看见他们这边的状况。
宋晚栀吓慌了神,连忙推阻他想要把手抽出来:“江肆你先松开……”
“不行,你先听,”江肆不但没松,反而攥紧了她手腕,纹丝不动地贴在黑色缎面的家居服前,他嗅着被雨雾氤氲放大的浅涩苦茶的香气,借着俯身将和宋晚栀之间的距离缓慢压近,“听到了吗?听到了我再放。”
那个仿佛要把她拥入怀里的动作,吓停了挣扎的宋晚栀。
她在他被秋雨熨得微凉的上衣外层前收紧手指,窘声:“听…听到了。”
江肆停下,一笑:“又说谎。”
宋晚栀恼得仰起眸子睖他:“我没有!”
她确实听到了。
怦怦怦怦地连成了线,只是分不出是他的还是她自己的。
“那你数,它在你面前一分钟跳多少下。”
“不要,”宋晚栀被他黑黢黢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烫了下,慌忙低头,“你说话不算话。”
“我对别人一向一言九鼎,只有你例外,”江肆不正经地玩笑,“所以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
宋晚栀发现这人在诡辩上着实很有一套,干脆放弃和他争论了。
江肆瞥见落溅在女孩肩头的雨滴,他微皱眉看了眼院里的夜空,于是把穿着单薄毛衣的女孩往身旁的门前拉了拉:“你室友回你了吗?”
宋晚栀低头看过另一只手里攥着的手机:“…还没有。”
江肆停了两秒,哑然失笑:“她这是做月老做到家了?”
“?”
宋晚栀听得茫然,头抬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迅速又压回去:“你别乱说,康姐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那多遗憾,”江肆叹,“我今晚才想起来,我还有事想问她。”
宋晚栀等了一两秒,还是没忍住,好奇抬眼:“什么事?”
却见江肆视线扫落,在她腿上一拂而过,到足尖又勾上来。
他散漫地笑:“问问她,栀子怎么会是小美人鱼,明明我一直当栀子花精?”
宋晚栀这才反应过来又踩进他捉弄她的圈套里,雪白脸颊一片绯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恼得。偏偏这种时候,又不合时宜地想起傍晚康婕的那些话。
她湿着眼瞳睖了他好几秒,然后里面的情绪忽然软跌下去。
女孩低了眼,在半明半昧的门廊下,声音也像是被秋雨浸得微潮。
“江肆,”宋晚栀低落着声,“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只是新奇、喜欢捉弄我?”
“——?”
廊下寂静,只剩秋雨敲落梧叶的碎声。
宋晚栀觉着自己的心也随着秋雨一寸一寸凉了下去。难以克制的,她感觉鼻尖微微起酸,灯下雪白低垂的眼尾也慢慢沁起嫣红。
宋晚栀用力地想把手腕从那人掌心里抽回,这一次她没有顾忌,连受伤都不怕,只想扯开他的牵制——于是最后松了手的就是江肆。
在她伤到她自己前,回神的江肆本能地放开了紧得发僵的指节。
但同一瞬他就回过身,把要从旁边绕进去的女孩直抵在了身后没打开的那半扇金属门上。
砰的一声。
他的手背扶着她单薄的蝴蝶骨,沉闷地撞在了门前。
宋晚栀心里一慌,她本能想转身去看他的手怎么样,这样大的力度是不是会挫伤。
可江肆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喜欢你、还是喜欢捉弄你?”江肆气得哑了嗓,笑,“你也问得出口。”
“我……”
“我要不是心里犯了病一样地想把你,”江肆咬了咬牙,颧骨微抖地换了个词,“弄哭、尽情欺负,但我又舍不得,那我犯得着这么幼稚地捉弄你?”
宋晚栀被他俯低的眸里烫人似的情绪,迫得呼吸微屏。
她眼神情不自禁想躲开,嘴巴却诚实传达着脑内混沌思绪汇成的念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先放开我。”
“——”
江肆眼皮凶狠地跳了下。
他扣在她单薄脆弱的蝴蝶骨上的五指慢慢压紧,迫她几乎快要贴到他身前。
与此同时,另外半扇开着的门内,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江肆,你妹妹的朋友来了吗?”
“!”
宋晚栀回神一惊,本能想推开面前的人,却被江肆扣抵在门前压得更近。
他像是没看见开着的半扇门和门后的脚步。
“既然听不懂,那就别听了,”江肆低哑了声,“还是做点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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