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篇(Ⅷ)(仲夏夜之梦(Ⅷ)...)(2/2)
江肆在他这辈子遇到的绝大多数长辈面前都是恣肆难驯的,但他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宋晚栀就在母亲的病床边,第一次见到了一个堪称“乖巧”的江肆——
问什么答什么,绝不顶嘴,语气温和态度谦卑,俨然一个听话懂事脾气好温和有礼进退有度的十佳杰出青年。
高三一班林老师如果看见大概都会感动到流泪。
可惜这面目没能维持太久——也不是宋晚栀拆穿的。
而是在江肆自我介绍后就一直若有所思地靠在病床墙角里的宋晚栀外婆,等江肆主动帮忙去护士站做换药登记的时候,她望着江肆的背影,在某一秒恍然大悟。
“S大,江肆,他是不是就是隔壁老任的那个小孙子?”外婆惊问。
病床上,卢雅听得一愣:“他就是任阿姨那个在P市上学的孙子吗?”
宋晚栀见左右瞒不住,也就承认了。
外婆顿时对着卢雅愁眉:“老任虽然是相熟的,但她那个公公家可了不得,当年在村里传得厉害,说是P市有名有姓的高门大户,青年下乡才沦落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
卢雅:“任阿姨早些年回乡长住,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村里人嚼什么舌根的也有,不是自家人,谁也不清楚,不过,”外婆忧愁地看了眼宋晚栀,“我听老任的意思,她这个小孙子本性和能力都不差,但脾性上有点大家门出来的……”
外婆的话没说完,望向宋晚栀的表情却已经了然了。
卢雅跟着惊讶:“难道,刚刚他都是装的啊?”
“……”
宋晚栀被看得心虚。
其实卢雅是很好骗的,向来如此,但外婆对江肆知根知底,遮掩不过。
迟疑数秒,宋晚栀只得坦诚:“江肆平常确实不是这样的,”想起方才病床边的某人,宋晚栀又低垂了眼尾有点想笑,“但那个任奶奶说的对,江肆本性很好,只是行事作风,比较随性。”
卢雅还在遗憾怅然:“看不出啊,挺乖的一个孩子。”
宋晚栀眼里含笑。
“我们栀栀,很喜欢他?”外婆望着宋晚栀沉默了很久,突然问道。
宋晚栀一怔,她下意识扭头,看向病房外。
那人还没回来。
女孩就放心转回来,点头:“嗯,我很喜欢他。他很优秀也很厉害,是值得我喜欢的人。我想考到S大,想以后都可以和他一起并肩。”
“……”
宋晚栀极少在母亲卢雅面前这样吐露心声,她声音虽轻,但眼神语气里的坚定却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病床旁边又安静了很久。
外婆拍了拍欲言又止的卢雅的手,点头笑道:“我们栀栀听话又懂事,从小就像个小大人儿一样。我相信栀栀看人的眼光。”
宋晚栀垂在身侧的手也是悄然无声攥着的。
她呼吸屏得紧张,也没想过会这样容易过关,以至于听见这句她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脸颊都红扑扑的:“谢谢外婆!”
“虽然知道你知道,但还是要说,”卢雅难得严肃,“高考没几个月了,不能耽误。”
“嗯!”宋晚栀认真点头,“高考结束前,我不会联系他的!”
“——?”
刚进病房门的江·三好青年·肆不幸听到这句,如闻噩耗,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
毕竟是临近年关,江肆在安城过夜后,外婆和卢雅也没再留他,而是嘱咐宋晚栀把人送去车站上。
“栀子,让我再待一天行不行?”计程车里,江某人可怜巴巴。
“不行。”女孩神色不动。
计程车司机乐得不轻:“小姑娘,你对你男朋友怪狠心的啊,大过年的,让他再住一天呗。”
宋晚栀俏脸一红:“他,他不是我男朋友。”
“嗯?竟然不是吗?”
“确实不是,”江肆叹着声接话,“一个可有可无每个月发一个句号就算安抚的备胎罢了。”
宋晚栀:“?”
宋晚栀赧红了脸扭头睖向江肆。
司机大哥只当是后座的小情侣俩玩情.趣,乐呵呵地笑过去,把两人送进车站里了。
下了车就是检票入口。
凉飕飕的凛冬的风从两人身旁刮过去,江肆拽着宋晚栀的手,塞在自己大衣口袋里,不肯松开:“你说我能把栀子直接揣进口袋里,带回P市过年吗?”
“拐卖犯法,”宋晚栀忍不住笑,又有点心疼地皱眉看他衣服,“你穿得太少了,还是快进去吧?”
江肆低叹,把面前女孩往怀里抱一抱,侧过身去给她挡风:“不想走。”
宋晚栀就耐心哄他:“最多还有四个月,我们就能见面了。”
“四个月零六天。”江肆幽幽纠正,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他眸子熠熠地低向她,“你高考那两天,我是不是可以去考场外等你?”
“——”
宋晚栀差点就被江肆那个像大狗狗似的眼神给骗进去了,答应的话险些出口。
所幸最后一秒,理智堪堪拉住:“…不行。”
“大狗狗眼”一秒失去高光。
桃花眼又懒耷回去,成了那副松散还勾人的模样。
“四个月零六天。”江肆再次幽郁地重复了一遍。
宋晚栀终于没忍住,笑弯了杏眼:“你再不进去检票,小心延误。”
“哦,那就不走了。”
“不行。”
大约是看出了宋晚栀不会被他的态度动摇的认真,江肆只得妥协。
从可怜巴巴的角色脱离出来,江某人显露本性,捉着宋晚栀的两只纤细手腕,把人抵在身前严肃警告:“我不在的时候,不准跟人跑了。”
宋晚栀:“。”
不知道是不是接收到了这个只有一个句号的眼神,江肆忽然敏锐地察觉了什么。
“我刚想起来,”他轻眯起眼,“你说高二寒假后在学校里听到的关于我的流言?”
“嗯。”
宋晚栀没防备地点头。
江肆薄唇一扯,凉飕飕地笑了下,扣着她后腰迫她靠近:“我都在流言里面和别人‘热恋’了,那个月你还是只发了一个句号给我?”
宋晚栀微微懵了下,下意识地回答他:“我相信你啊,而且我也是只相信眼见为实的。如果亲眼见到他们说的是真的了,那我……”
寒风一吹,宋晚栀抖了下,蓦地回神,收口。
江肆下颌轻抬,又威胁又蛊惑:“那你什么?”
宋晚栀眼睫轻扑下,躲开他烫人的眼神,小声玩笑:“那我就跟别人跑了。”
“?”
江肆扣在她身后的指节收紧:“虽然你说的前提条件不会发生,但你要是敢跟别人跑掉,”他低俯下漆黑的眸子,呼吸几乎要灼上她的唇,“我就在你成人礼那天当着你男朋友的面强吻你。”
那人靠得太近,宋晚栀眼神一慌:“你别——”
“那是你欠我的,”江肆到底还是没有顺势欺上,他气息蹭过女该白皙小巧的下巴,最后怨念地停留在她颈窝旁,“我忍了这么这么这么多天,不能白忍。”
宋晚栀听他仿佛是委屈极了的语气,莫名地又想起昨晚那人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幕。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江肆发红的眼眶。
像要哭了一样。
宋晚栀想得走神,等回过理智,又心疼又忍不住想笑。
她不由自主地开口逗他:“就只亲一下么。”
“?”
表演委屈表演到一半的江肆停滞了一两秒,然后微微咬牙,本性毕露——
“你想我今晚憋死在P市,你就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