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得有自知之明”...)(1/2)
许蜜语用力从段翱翔的桎梏中逃脱开来。
段翱翔马上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很开心似的笑着张罗大家以茶代酒碰杯庆祝。
许蜜语退到一边去,低头看自己通红的手腕,悄悄地轻揉。
段翱翔刚刚真是用了恨不得捏死她的力气。
一杯茶喝完, 三方人热热闹闹地又互相握手,一派皆大欢喜的圆满模样。
纪封和普拉育的圆满或许是真的,但段翱翔脸上笑得有多开怀心里就恨得有多彻底。
好好的计划, 天衣无缝地可以耍戏纪封一道,让他从此在圈子里也留下个耻辱印子,再也别想整天趾高气昂地用鼻孔对自己。
设想酒会餐会上,圈子里的人们聚在一起时,一边喝酒一边谈着:听说了吗,那个不可一世的纪封, 被段翱翔摆了一道。
这样的场景对段翱翔来说,美妙至极,做梦都能笑醒。
本来这样的场景是应该能够实现的。他把一切都算计得好好的, 说是运筹帷幄也不为过了。
从听说纪封想在东南亚开拓事业版图,他立刻想到纪封在德意日美英法那么多国家都留学或游学过,他会各个国家的语言。只除了泰国,他没去过,也自然不会这个国家的语言。于是一个让纪封吃瘪的打算,就在那一瞬间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
他费心费力地找到一个符和纪封要求的物业,花钱花时间花精力地接触普拉育,一步一步把事情促成到现在这一步。
本来他戏弄纪封的计划马上就要成了,谁成想到了最后, 会冒出这么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她居然会泰语,居然还胆大包天地当面戳破他。
结果就因为这个女人搅局, 让他便宜没占到戏耍也没成功不说,还要倒搭进去好些功夫。从前的种种努力一下全成了无用功,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倒搭时间金钱的傻子。
想到这,段翱翔的牙根都要咬碎,偏偏脸上还要做出一副促成一笔生意的高兴模样来。
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那么得意和大意,为什么不把坑纪封两千万的操作拿到事后去说,这样翻车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了。
可他太想享受当面戏弄纪封的刺激。结果没想到,这享受到最后却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不是那个女人,他段翱翔就不会这么打落牙不仅要和血吞,还要咧着嘴卖弄开心,他段翱翔就没玩过这种赔钱又忍气的游戏!
越想越气,段翱翔不想就这么放过许蜜语。他让助手阿倪先带普拉育去客厅,他留下说两句话再过去一起开庆祝party。
阿倪领着人离开后,段翱翔笑嘻嘻地问纪封:“老纪,等会儿一起喝一杯再走?”
纪封的回答一如既往在他预料内:“不了,我没酒量,你也知道我除了红酒都是一杯就倒。你代我敬普拉育一杯吧,我先回去了。”
许蜜语悄无声息地跟在他和薛睿身后,想要一起撤出去。
段翱翔怎么肯让许蜜语这样安心地撤离?他一下出声拦住她。
“你!”他朝许蜜语一指,还是笑嘻嘻地,只是笑容里全是冰冷阴鸷,“对,就是你,你不能走。我这间套房现在很乱,你给我清理完了才能走。”他又转头对纪封说,“老纪,那你先走吧,来,我送送你!”
他说着热情地要往纪封肩膀上搭胳膊。
纪封不着痕迹地错开一步,没让他搭上。
许蜜语听到段翱翔要留下自己,顿时害怕起来。她能清晰感知到,今天只要纪封一走,自己留在这就会遭大殃。
她立刻有些心慌起来,眼神去看向纪封求助,他却毫不回应她。
她心一沉,觉得自己好像死期提前几十年到来了。
却在下一秒,忽然听到纪封慢条斯理地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那边的套房卫生间也需要人整理,你知道我没有配管家,平时都是薛睿帮我在弄,但他今天没时间。所以你把她先借给我用一下吧,”他一指许蜜语,“反正你这还有套房管家帮你收拾。”
他的这个“反正”一说出来,提前堵死了段翱翔想要拒绝的借口——我这也需要人啊。
段翱翔只好笑着点头,又点头,说着:“好的,那你想用,肯定要可着你先用啊!”说得好像很情愿似的,但不甘心和不能立刻发泄的恼意快要把他折磨出脑淤血。
她跟着纪封出了段翱翔的豪华套房,和他一起回到隔壁。
进了屋,薛睿去关上门,纪封走到沙发前坐下。薛睿转身倒好一杯清水放进纪封手里。
纪封边喝水边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许蜜语说:“你今天倒是做得很好,还挺有眼力劲的,没傻到当着段翱翔的面就表现出你和我早就见过面了。”
许蜜语第一次从这个向来对自己只表露嫌弃和厌恶的男人嘴里,听到了一点点肯定。虽然那肯定的味道品起来也有点怪怪的,但也足以让她意外到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该做怎样的答复。
正发怔着,耳边忽然听到纪封又恢复惯常,冷冷淡淡地又说了两个字。
许蜜语行个礼,说声“纪先生再见”,然后转身向门口走。
“站住。”
身后是纪封冷淡中带着些许上扬的声音。那上扬的语调中包裹着一点疑惑的意味。
许蜜语站定转身,看到纪封审视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脸上,她赶紧走回原地。
“纪先生,是还有什么吩咐吗?”她试探地问。
纪封微微一挑眉梢,不咸不淡地说道:“我让你去吧,是让你去收拾我这间套房里所有的卫生间吧。”顿了顿,他扬声问道,“你以为,我在段翱翔那边让你过来打扫卫生间,只是说说?”
不、不然呢……许蜜语想。
——这居然不是带她离开的借口而是真的,这才是她想不到的啊。
或许她的脸太不会藏情绪,把意外表露得太明显。
纪封居然肯对她多说了两句,尽管说话前,他先嗤笑了一声:“你信不信按照段翱翔睚眦必报的性格,他等一下一定会找借口来我这边转一转,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在我这清理卫生间。如果没有,你猜他会怎么做呢?”
许蜜语后背一凉。她今晚夜班,从这里下去也不能下班,还要上班到零点为止。在这期间如果段翱翔发现她不在纪封的套房内了,一定会想方设法再把她调度上来,调度到他段翱翔的套房里去的。到时候趁着他在气头上,她会遭到怎样的折腾羞辱,她已经不敢去想象。
“想明白了?”纪封在问她。
许蜜语忍着哆嗦点了点头。
“那还傻站在那?是在等着我给你带路吗?”纪封微微皱眉,声音里已经又染上了点不耐和嫌弃。
许蜜语赶紧行动起来,冲去离她最近的卫生间开始做卫生。
*
许蜜语认真地收拾着,沉浸式地卖力劳动能让她暂时放下一切烦乱杂念。体力占据太多精力,脑子就会顾不上胡思乱想,人也就能短暂抛开烦恼了。
收拾完一个卫生间就去收拾下一个。她把马桶刷得像块玉似的光亮,灯光投在上面,反射出来的都是耀眼的彩芒。
在这片冷冰冰的反射光芒里,想到今晚段翱翔看向自己的眼神,许蜜语浑身不由打个寒颤。
他向她放话说,让她等着瞧。
看看手腕上还没有消退干净的红印,许蜜语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她幻想如果今晚不再跟段翱翔产生正面交集,等过了明天他下了气头,应该会顾念贵宾身份,不再找她麻烦了吧?
正想着,她忽然听到外面客厅里传来说话声音。
“老纪,我那边的卫生间都给用上了,我来你这方便一下啊!”一个莽撞声音,不顾纪封反对,又带起莽撞步伐,冲向每一个卫生间。
当听到脚步逐渐靠近,许蜜语赶紧低头继续刷早已经刷到反光的马桶。
身后的门突然被撞开。许蜜语深吸口气才回头去看,镇定地叫了声:“段先生。”
段翱翔看到许蜜语后,面色凶狠。许蜜语有种下一秒他会扑过来把自己咬死撕碎的错觉。
许蜜语不知道他要怎么报复自己。她感觉有点心慌。
但好在下一秒,纪封不耐烦又不高兴的声音把段翱翔叫走了。
“你到底是来我这上卫生间的,还是来我这数卫生间的?”
段翱翔抬手朝许蜜语指了指,要她等着瞧的意味不用说话也传达得淋漓尽致。
然后他终于还是忌惮了纪封的情绪,带着点不甘心地神情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走远,许蜜语拍拍心口松懈下来。她想纪封也真是厉害,把段翱翔的性格和行事作风拿捏得准准的——段翱翔竟真的来查看她到底有没有在冲洗卫生间。
门口似乎又响起一串脚步声,很斯文,一听就不是段翱翔。然后是三个人的脚步声一起朝着某间房间去。
许蜜语又稳了稳呼吸,从收拾好的卫生间里出去,前往下一个书房旁边的卫生间。书房里有人,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卫生间,轻手轻脚地关门。她没有把门关死,怕响出咔哒的声音会打扰到书房里面。
隔着卫生间虚掩的门,许蜜语听到了书房里面的交谈声。她本来不想偷听,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并不好,所以她打算扭开水龙头,让流水声冲掉说话声。
但忽然她的手停在了手龙头上。
她听到,纪封正在说泰语。
纪封他,在说泰语。
而且他说得标准又流利。那些发音游走在他舌尖,根本就是游刃有余。
纪封他根本就是会泰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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