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起来很像魔鬼之类的...)(1/2)
纪封在房间里坐得莫名心烦, 想找个通透的地方透透气。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酒店二楼那个大露台。
四周通阔,既有各种热闹,也隐有静谧一隅, 是个透气的好地力。
薛睿不知道他这抽猛子是要去哪里,赶紧跟在他后面。
直到跟下了二楼跟去到酒店外面的露台,薛睿才顾得上惊奇。
“老板您居然愿意到这里来坐坐的吗?”虽然这里有咖啡厅有小酒吧, 甚至还有一隅图书角和饮茶室,对着明朗晴空吹着徐徐清风,确实有些舒服。
“老板这里是不是太过接地气了?”
纪封那么挑剔的一个人,很难想象他会喜欢这么凡尘俗世的场所。
他走去露台角落的茶室,拖来一把椅子,又跟服务员点了一壶碧螺春。
这位冷峻霸总刚刚在楼上不就在喝这个茶?而且刚喝了几口。再而且楼上那茶的品质不好上这壶里的一百倍?
所以他扑腾腾地下楼来, 就为在这喝一壶品种一样味道更差的茶?
*
纪封一边喝着味道有点渣的碧螺春,一边吹着风,一边晒着太阳, 那股莫名烦躁的情绪渐渐得到纾解。
他慢条斯理地系回衬衫领口的纽扣,又把领带系紧调整好。
被明媚阳光一照,和煦微风一吹,新鲜空气一透,思路也变得理智清晰起来。
纪封仔细想,其实自己对许蜜语的厌烦也并不算冤枉了她。
虽然她没有守着出轨的丈夫不离婚,但她的钱也的确是用来养了别的没用男人——她弟弟。
扶弟魔,同样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就算没有守着烂婚姻不放,可自己甘愿陷在重男轻女这种原生家庭烂泥里, 愿意给吸血鬼家人剥削, 也是一样的没出息、不自爱。
理顺明白这一层,纪封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烦了。
于是茶水再入口时, 他立刻尝出了它的味道廉价。微风再吹过时,他也立刻觉得风太干燥。空气虽然清新,但太阳太大,劈头盖脸地晒下来,叫人不舒服。
他立刻起身就走。
他也真是中了邪,这的碧螺春哪及他房间里的十分之一,一口茶半口土味,他还非要下来喝几口。
薛睿跟在纪封后面,一脸懵。说下来就下来,说点茶就点茶,喝了没三口又说走就走。
薛睿赶紧跟上前面人,问了声:“老板,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上楼。”纪封言简意赅。
“……”薛睿在一脸懵上又摞了一脸懵。
有钱霸总的心思,小助理真是别想猜得懂。
跟着纪封一起乘电梯上楼时,薛睿终究没忍住,问纪封要从他这听完许蜜语事情的反馈。
“老板您看,许蜜语这个人是不是还挺让人改观的?”
纪封冷嗤一声斜瞥他一眼:“有什么可改观的?就算没有守住出轨男人不放,不一样还是心甘情愿陷在重男轻女原生家庭里被父母弟弟吸血吗?这不都是一样的不自爱吗。”
薛睿一下愣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打破许蜜语没有离婚的这个误会后,纪封还能找到其他新的厌烦点。
他老板这时候的“完美主义”还真是作祟得彻底,对于别人,老板大人他还真是有诸多的挑剔。
在薛睿的怔愣里,纪封的声音又冷冷响起。
“还有,你今天给我啰哩吧嗦了一大堆这个女人的事,你胆子是不是越来越肥了?我说没说过,不许跟我提起她?”
“……”那我讲的时候你也没说停啊!不也从头听到尾啊!听完才说不想听,这和吃完饭说不想吃不给钱有什么区别,这就是白.嫖啊!
薛睿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
最近的许蜜语,觉得生活总算是对自己重新展露出了笑脸,因为工作上的难题终于被渐渐解决和克服了。
以前待在家里看的那这剧,那些在前夫眼里曾经是无聊消遣甚至是浪费时间的事情,没想到有一天也成了可以提炼智慧的源泉。
没想到从那里面也真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就像电影《误杀》里那个男主角,靠着看过的许许多多的警匪悬疑电影,竟也躲过了警察的围剿。
她也一样,剧看得多了,总能学到点什么,融会贯通进思维里。平时不觉得,到了得想主意的时候,那些学到的东西就会从思维深处冒出来,形成一个个令她自己都意外的办法,帮她达成她的目标。
她就这样,先隐忍潜伏,哪怕被别人当成傻子,但却借此摸清了整个客房部运作的情况和每个人的过错,再当面摊牌,把每个人的过错直接摊在那人面前。最后再怀柔施恩,她不但不惩罚那些人还跟她们推心置腹。
就这样,她居然真的做到了收服这一层的人。
这是她人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依靠自己的能力获得到巨大的成就感。
不过这份成就感严格来说还有一个小小瑕疵。在这一整层的服务员里,其实还有一个人依然是不服她的,那就是罗清萍。
但许蜜语想,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慢慢来,等等看,或许生活不会那么苛待她,总有一天,她会收割所有的民心与臣服也说不定。
最近因为升了领班,并且工作做得不错,许蜜语的宿舍已经被调到了单人间。
星期六的早上,许蜜语刚刚睡醒,还没想好怎么安排这一天的时候,就接到了大姐许蜜子的来电。
许蜜子在电话里告诉她:“老三,等下到我家来吧,上次你在我家做的卤牛肉,我和你姐夫都没吃够,趁你今天休息,过来再给我们卤点吧,肉我都买好了,佐料也按上次你用的又补了些。”
许蜜语累了一个星期,难得有个休息日,很想好好放松放松休息一下。
她回许蜜子:“大姐,我今天想休息一下。既然你把料都备齐了,我直接教你怎么做吧。”
许蜜子立刻不高兴地说:“你上次说要卤肉给同事,可没见你嚷嚷要休息一下,怎么到你亲大姐这,就这么推三阻四的?再说从小到大,我那厨艺你还不知道吗?就算肉是一样的肉,料是一样的料,我就是做不出你做的那个味儿。”
顿了顿她一转口风,又开始变埋怨为夸奖,但那夸奖说出口时也带着一副碾压俯视的姿态:“老三啊,咱们家就属你从小就会做吃的,你说你就这点优点了,还不快来给大姐施展一下。”
许蜜语叹口气。谁让她之前用过大姐家的厨房呢。
她只好爬起来,洗漱好又草草吃点东西,坐了公交车赶去大姐家。
公交车有些绕路,许蜜语到达时,许蜜子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老三你啊你,大姐找你办点事这么费劲的,你倒是快点过来啊,再磨蹭一会,今天就来不及了。”
许蜜语为自己辩解:“我一分钟都没耽误,公交慢我也没办法,总不能从司机手里抢方向盘我来开啊。”然后她又随口反问道,“你什么事来不及?”
大姐支吾了一下也没仔细说。
大姐夫在一旁上下打量一下许蜜语,啧啧两声:“老三,怎么感觉你变样了?前阵子还灰头土脸的,现在又变得白净水灵了,好像比以前还年轻好看了。怎么,又谈恋爱了?”
许蜜子剜他一眼:“你个做姐夫的问小姨子这些合适吗?”怼完老公,许蜜子也过来打量许蜜语,“不过你姐夫说的也是,你确实变得水灵起来了,跟你离婚前养尊处优那时候状态倒真是差不多。老三,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许蜜语笑笑说:“没遇到什么好事,也没谈恋爱,我啊,就是知道我应该怎么工作生活了。”
找着了目标,人自然就会变得有斗志有精气神起来。
她迎着大姐大姐夫半信半疑的目光,走进厨房开始卤牛肉。
第一眼看到大姐备下的牛肉,许蜜语吓了一跳。
厨台上恨不得躺着半只牛。
“怎么这么多?你和我大姐夫吃得完吗?”
大姐许蜜子立刻说:“我和你姐夫爱吃,肯定吃得完啊!”
这么一大摊牛肉,许蜜语一直忙活到下午才把它们卤完。
把卤好的牛肉盛出来,放在大食盘里,许蜜语告诉许蜜子:“先让它们晾一晾,晾好之后按照我给你分的量封进袋子里,再冻进冰箱,就可以吃好久了。”
许蜜子连忙说好的。
大姐夫在一旁闻着肉味儿就泛起了馋,忍不住伸手要拿一块来吃。
大姐许蜜子看到了,立刻拍他的手不许他吃:“怎么不馋死你?”
大姐夫不甘心地回怼:“吃一块怎么了?又不会耽误你什么事!”
许蜜子眼一瞪:“你耽误的是我一个人的事吗?你耽误的是我们俩的正事,你控制一下你的破嘴。”她把大姐夫直接瞪得逃走。
许蜜语问了句:“你们俩说什么呢?”
许蜜子回了句:“没什么,我就是看不得你大姐夫嘴馋,上辈子跟个饿死鬼似的!”
她没留许蜜语吃晚饭,告诉许蜜语:“我等下和你姐夫还有事,就不留你吃饭了哈。”
许蜜语不由埋怨一句:“我早上就对付了一口,中午没吃饭,就等着晚上这一顿呢,你居然也不管,你还真是把我当白工使劲用。”
许蜜子“哎?”了一声,说许蜜语:“你这塌了膀的小翅膀,又开始硬起来了啊,我说一句你又对付我这么多句。走吧快走吧,算我欠你一顿饭行了吧。”
许蜜语哭笑不得,她就这么饿着肚子被大姐给用完就撵走了。
晚上她要当班,干脆也就不回宿舍了,直接乘着公交到了酒店。
下车时已经快要五点钟,许蜜语肚子饿得像空旷山底养了成百上千只鸟在一起咕咕叫。
公车站点就在酒店对面街上,这边有半条街都是各种临街小吃店。
许蜜语走去价格相对最亲民的一家面店,准备今天就在那里破费一下,吃碗面把肚子填饱再过街去酒店上晚班。
但没想到这个时间点面店里居然爆满,就连室外摆的三张桌子,也只有最靠近马路那张还有位子。
没得选择,许蜜语在那张桌子前坐下,叫了碗热汤面。
不出三两分钟面就热气腾腾地被端上来。
许蜜语掰开筷子磨了磨,插.进面里挑翻了几下,面和汤彻底混合均匀后,她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味道其实很一般,和她自己煮的汤面不能比。但她实在太饿了,吸噜吸噜地大口吃着面,倒像个面店的活人招牌一样,吸引来往的人都忍不住觉得香,纷纷驻足下来想尝一尝。
*
周末下午,纪封又被母亲封雪兰千呼百应地叫回了家去吃饭。
他本来不想回去,想在酒店喝喝茶休息一下也好,去看看酒店康乐部门的情况也好,听说酒店二楼的露台。他想看看那里到底能有多酒醉金迷,涉不涉及过格的事情。
但母亲在电话里几乎是苦苦哀求他,让他回家吃顿饭,陪陪她。
最后他终于硬不起心,答应了。司机周末放了假,薛睿亲自送他回家。
可到了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母亲的一个筹码,一个用于把父亲调度回家的筹码。
母亲原来是对父亲说:今天儿子回家吃饭,你也回来吧,难得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纪圣铭想着上次家宴的不欢而散,本来不想回家。可是又觉得上次和纪封说的事情没有得到明确回应,他确实应该回家再问问,最近段家小子在泰国市场打拼多年的版图渐渐失守,这事是不是和纪封有关。
在餐桌上,纪圣铭确实这样问了。
纪封也坦承作答:“没错,是我干的。这不是他值得得到的结果吗。”
纪圣铭当即拍案:“我都告诉你收手了,为什么还要这么一意孤行地赶尽杀绝?你这样对段家小子,让我再见老段的时候把面子往哪搁?”
纪封眼角微挑轻轻一笑,笑容里全是嘲讽讥谑:“你让我在乎你的面子,那你在外面又养个家的时候,在乎过我和我妈的面子了吗?”
纪圣铭被儿子当面叫阵,恼羞成怒,转头就对封雪兰发作:“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我外面有家怎么了?起码她教出来的女儿对我贴心!”
这句话一下燃爆了封雪兰所有努力做出来的优雅伪装。她一下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掀桌子,骂老公,撵人走,咒他永远不要回来。
然后在纪圣铭走后,对儿子哭诉,痛问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然而就是这样,她也再次咬牙切齿地说绝不肯离婚,也依然在几近绝望中还抱有一丝廉价的幻想,总有一天纪圣铭会腻了外面那人,会转身回到真正的家来。
纪封也起身就走,带着满胸满腑的阴鸷和暴躁,在心里不知道第几次对自己审问:为什么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要回家来吃这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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