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亮的房间里没有许...)(1/2)
昨晚从纪封那里回到宿舍比平常要晚, 许蜜语睡得就有些晚,早上也顺带着晚起了半个小时。
赶到大姐家时,大姐和大姐夫都有点埋怨的样子。
大姐夫率先发声批评小姨子:“老三啊, 你怎么来我们家的架子一次比一次大啊?”
大姐也跟着帮腔:“可不是,原来一叫你你就来,现在得三催四请地不说, 还一次比一次晚。”顿了顿,她把话题发散开来,说起了焦秀梅,“还有啊,前几天妈去你们酒店找你,你是不是联合外人气她来着?你啊, 怎么说都是妈生妈养的,可别犯浑当白眼狼。”
按着许蜜语从前的性子,不管大姐大姐夫说什么, 她嘴里应付两句,心里吐槽两句,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两天她得了纪封的点化。纪封让她知道,懦弱比坏还可怕。
所以她得让自己渐渐不再懦弱,得能对别人说不才行。
她先回大姐夫:“不是我架子大,是你们拿使唤我太当个理所当然的事了。别说我来得晚,我就是不来也没犯法。而且我来是你们求着我来的,求人可不应该是你们这样的态度,你说是不是, 大姐夫?”
她不理他, 又转过去对许蜜子说:“大姐,焦女士那不叫去酒店找我, ‘找’,不是像她那样子的。她那样子的行为,叫撒泼。我也没有联合外人气她,是连外人也看不下去她那么讹自己女儿了。”
许蜜子听她这么说完之后,明显不爱听,“哎?”了一声问:“你怎么这么说自己妈呢?”
许蜜语立刻回她:“那你先去问问焦女士,她怎么那么折磨自己女儿呢。”
许蜜子被许蜜语的话给堵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到底厨房里还有一堆牛肉等着许蜜语处理,她也不能把许蜜语真给呛狠了,最后只能逞个口舌之快说道:“老三,你跟谁学的,都学坏了,怎么这么伶牙俐齿的?”
许蜜语趁机也问许蜜子:“你觉得我学坏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不学坏的状态——不停地给娘家给弟弟搭东西搭钱,其实才是最坏的状态?大姐,说实话,我们姐妹三个从小被家里洗脑洗得太严重了,父母一直灌输我们,家里男孩最金贵、我们只有做好扶弟魔才是对得起父母的;可是反过来想,父母有没有对得起我们呢?”
许蜜语喘口气,看着许蜜子说:“大姐,反正我现在已经觉醒了,我是再也不会给娘家和许蜜宝搭钱了,我要过我自己的人生。我希望你也能清醒点。”
许蜜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许蜜语,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和大逆不道的话似的。
“你说什么呢?怎么说的父母跟你仇人似的?你怎么了,撞邪了还是撞到头了啊?”
许蜜语摇摇头。大姐被父母洗脑比她还要严重得多,想要一次就唤醒她真是万万不可能的。
反倒是大姐夫在一旁破天荒地给许蜜语帮了腔:“我倒觉得老三这回说的有点道理,咱们给你弟是花了太多钱了。”
大姐立刻横眉立目呵斥他:“你闭嘴吧!你没有我别说进城工作,连饭你都吃不上,就别跟这瞎帮腔了,一边去!”
大姐夫闭了嘴,但没有走开。许蜜子让许蜜语赶紧到厨房开始卤肉,“时间不早了,有什么话等卤完咱们再说。”
许蜜语走进厨房系上围裙,一边翻查牛肉的时候,一边对许蜜子提了个要求。
“大姐,今天卤肉做好之后,我要带走一些。”
许蜜子立刻扬声说:“那不行啊,这些肉都是计算好的,定量的嘞!”
许蜜子说:“老三啊,姐现在胃口特别不好,只能吃得下你做的卤肉。这些牛肉都是我计算过定好量、正好够我吃多久的。你要拿走了,那我就不够吃了呀!你说我现在找你过来一趟多费劲啊,就差得把你给供起来了。”
许蜜语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从身上往下解刚系好的围裙。
大姐夫连忙给许蜜子使眼色:你就别跟她犯倔了,她最近显然不太正常。
许蜜子看着许蜜语一副不容商量的决然神色,确定不答应许蜜语要求的话,她真的会直接走人。
许蜜子只好再次压住脾气,无奈妥协:“好好好,那就给你带走一些,行了吧。”
许蜜语又把围裙系了回去,开始准备动手卤肉。
许蜜子站在她身后,一边看着她洗锅洗肉地忙活开,一边忍不住语气酸酸地问:“老三,你是不是认识什么人了?你现在怎么学得这么强势呢!”
许蜜语手下动作没停,一边麻利地忙活着一边告诉许蜜子:“我只是没有以前那么懦弱窝囊了。要是强势,我今天压根就不来了,趁着休息日我在宿舍里好好休息一下不好吗。何必大老远地赶过来给你们干活卤肉,还要听你们莫名其妙的数落。”
身后许蜜子没再说话,是大姐夫怕她和妹妹又吵起来,把她拖走了。
许蜜语一个人待在厨房里,回味着刚刚回呛大姐和大姐夫的过程。
以前她总怕别人不高兴,受了委屈或者被人数落了也不想太较真。结果就是别人都很开心;不高兴的人只有她自己,积攒着太多负能量的她自己。
别人都踩着她的不高兴在快乐生活。
让她发现,原来不忍气吞声,是这么爽的一件事啊。
在大姐家做好卤肉后,这次许蜜语没手软,说到做到地包了好些块卤肉带走。
她包肉的时候大姐许蜜子还忍不住在一旁啰啰嗦嗦个没完,直念叨说许蜜语手黑,一下拿走这么多。
许蜜语这回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每次都抓我过来做不花钱的苦力,晚饭不管,车费不包。这次我就拿走几块卤肉你就这么说个没完。那这样吧大姐,从现在开始我们亲姐妹明算账,以后你再找我过来,要合一下饭费路费人工费都需要多少钱,你得把这些钱付给我才行。这次的工钱算你拿这几块卤肉顶了,我不跟你要了,但下次不给工钱我可真不来。”
许蜜子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瞪大了:“老三你说什么呢你?有你这样的吗,还跟亲姐姐算账要钱?!你最近不是失心疯了吧?我原来那个听话懂事知冷知热的三妹去哪了啊?”
许蜜语笑了笑:“我要是还和以前一样懦弱做冤大头,那才是真的得了失心疯。不管你怎么不愿意,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下次不给我车费饭费人工费,我肯定不来。”
她说完包好肉穿了鞋子就走,不去听留在身后的大姐大姐夫男女混双的唠叨。
走出老旧的住宅楼,许蜜语对着天空深吸一口气。
今天没下雨,但天还是阴的,空气有些湿漉漉。不过猛吸一口,好像能闻到泥土的芬芳。
许蜜语觉得这是她从大姐家出来后,最心头舒畅的一回。
往回走的路途被公交车晃晃荡荡地磨蹭了一个小时。下车时许蜜语已经饥肠辘辘。她在道边的小面馆吃了碗面后,回了宿舍。
洗洗涮涮一番,她靠在床上开始看书。也许是白天跑来跑去有点累,她看了一会儿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整个人都有点懵怔怔的。窗外的天色是属于深夜拥有的黑,四周的环境是属于万物睡眠后才有的宁静。只是有种音乐正在房间里一直不停地响。
许蜜语定定神,发现那响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原来她是被电话吵醒的。
捞起手机看,居然已经晚上九点钟。
打电话给自己的是薛睿。
许蜜语把响得不依不饶的电话接通,听筒里薛睿首先松了口气。
“姐姐,你总算接电话了!”
许蜜语带着点刚刚睡醒的憨哑,问了声:“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薛睿口吃了一下:“晚、晚吗?”好像他在别人的提醒下终于意识到这么晚还找别人办事,或许是不合适的。但又有什么事让他不得不找,所以心虚地结巴了起来。
许蜜语连忙替他解围:“也不算很晚了,薛助理,您找我有什么事?”
薛睿咳了一声,问道:“就是那个,纪总让我问一声,白天你出去给别人卤牛肉,有没有按说好的,给他带几块回来?”
“……”许蜜语万万没想到对方点灯熬油地找自己,是为了确认这么一口吃的。
许蜜语告诉他:“带了的。”
薛睿立刻说:“太好了!蜜语姐你住哪?我现在过去取!”
这么着急的么……
许蜜语本来还想着等明天值班时再带去酒店交给纪封的。
算一算日子,明天过后她被借调到顶楼为贵宾VIP客户服务的日子就该结束了,她就该调回到行政层原岗位去了。
她还想着等明天把这几块卤肉漂亮地切好摆进食盒里,再带去酒店交给纪封,就当做是一份对纪封的告别礼物了。
也算是谢谢他这段日子以来,虽然脸色依然黑,脾气依然臭,看人的时候也依然嫌弃又嘲讽,但总归是帮了她好多好多的。
——别人可能看不出他到底帮了她什么,但她自己清楚,他是帮了她脱胎换骨的。
只是没想到,纪封的嘴能这么急,都等不到第二天了。
听筒里薛睿正在噼里啪啦地解释着:“蜜语姐,不好意思这么晚还不让你睡,是这样的,陈大厨今天不上班,我们纪总除了陈大厨做的东西,别人做的一口也吃不下。所以这不,纪总他今天又一天没吃东西了。再加上昨天晚上破雨哩哩啦啦下个没完,他又失眠了一整宿。一天一宿没吃没睡,你能想象他现在的样子吗?简直就跟个男版林黛玉似的。我合计要不我给他读会英语,好歹让他睡会儿,结果我怎么读他都睡不着,还一直纠正我的发音!真是见了鬼了,这一天搞得我都怀疑我以前的英语口语全白学了!好,既然他睡不着,那吃点东西吧,我就给他点了好多外卖,结果他跟怀孕了似的,闻一下尝一口就一副要吐的样子,我真是服了!”
许蜜语听着薛睿嘴碎的吐槽,忍不住无声笑起来。
这一大天的,纪封得是把他折磨成什么样了,才让他收都收不住地逮着她就狠狠吐槽自己的老板。
可这些吐槽里,其实满满都是关心。
许蜜语叹口气说:“算了,我刚刚睡了一觉了,现在精神很足。你折腾了一天一定也很累,就别跑我这来了,还是我过去一趟把卤肉给你们带过去吧。”
薛睿连忙说:“不用不用,我去拿就行,这么晚怎么好意思让你亲自跑来一趟。”
许蜜语说道:“我再顺便给他读会英语?”
薛睿立刻话锋一变改口道:“蜜语姐,我等你来,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许蜜语立刻起身,飞快洗把脸,然后把从大姐那带回来的卤牛肉切好装盒,撑了把伞走出宿舍。
又是哩哩啦啦下得不大但下个不停的一夜小雨。看起来这一晚如果自己不给纪封读读英语催催眠,他恐怕又得失眠一整宿。
到了酒店,许蜜语看到纪封时,差点吃惊地“呀”出声。
纪封平日里又帅又神气的脸,现在看起来又憔悴又晦暗,眼睛好像都要向眼眶里陷下去了。
缺少睡眠又挑食的人,把光鲜亮眼的自己愣是熬成了这么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
这样子几乎要激发出许蜜语的母爱来了。
看到她来,纪封也意外了一下。
看到她手里提着的食盒,纪封就像行走在沙漠里终于看见了水源的旅人似的,眼睛顿时一亮,抬手就对着食盒一指:“那是给我带的卤肉是吗?快拿来给我!”
许蜜语看着纪封,这一刻她竟一点也不觉得他是个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可怕人了。
她含着浅笑把食盒提过去,打开盖子,看着纪封像饿足了三天似的大快朵颐。
一旁薛睿闻着肉香直流口水。
许蜜语忍着笑意对薛睿小声说道:“薛助理,我也给你留了一块,等会儿悄悄拿给你。”
薛睿整个面庞都亮起来,一副恨不能马上认许蜜语做亲姐姐的感动样子。
纪封吃完肉,满足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靠了一会儿,许蜜语和薛睿都以为他睡着了。许蜜语于是蹑手蹑脚准备离开,离开前她把给薛睿留的那块卤肉悄悄给了他。
结果纪封出了声。
“你们俩都给我站那。许蜜语,你都敢当着我的面收买我助理了?”
声音冷冷的,半真半假地又叫许蜜语有点害怕起来。
薛睿倒是嬉皮笑脸的,拿准了纪封吃饱之后心情不会差到哪去,开始转移话题:“老板,你在这坐了好一会儿了,要不然去床上躺会儿,试着睡睡?”
纪封周身气息停滞了片刻,像在认真思考去试试睡一下的可行性。
“蜜语姐说可以给你读会儿英语。”薛睿加码。
纪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卧房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回头,对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许蜜语挑眉问:“你站这不动,是觉得我耳朵好使还是打算用喇叭坐在客厅里读给我听?”
许蜜语回神,赶紧挪动脚步跟上去。
她刚刚只是不确定自己到底可不可以跟着纪封进入他的卧房。在上面待的这几天她有一件事很确定,纪封不喜欢别人踏入他的领地,而这领地中的禁地,就是他的卧房。平时除了薛睿能进去帮他整理房间,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进得去。
……不,仔细想,也是有第二个人进去过的。
就是她自己。
而那晚她不只进去了,还和纪封……
许蜜语耳朵里轰地炸开一声响。
她整个人都无措起来。
等下她要怎样假装自己不尴尬而迈进那间曾经装满意外一夜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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