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化鱼（2/2）

他浑浊的双眸之中闪烁着不甘和愤恨，死死地瞪着牧不晚。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牧不晚冷漠地说道。

井神张开嘴，吐出一口血液，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已经完全是疯魔的状态了。他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唇舌间已然发不出声音了。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被二人重创的一瞬间，尤小妹的雕像爆裂开来，碎成了漫天的粉末，而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手上还攥着当初井神给她的那枚圆镜。

女孩的脸惨白一片，她缓慢地朝着井神走近。

「小妹！」牧不晚惊呼一声，想要跑过去阻止，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拦截在外，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纤细窈窕的倩影朝着那井神的尸体走去。

牧不晚一愣，旋即心里浮现出不祥的预感，难道说，小妹要再一次牺牲自己来镇压井神？

这怎么可能？

女孩一路走到井神的跟前，丝毫无惧对方狰狞的脸色，将手中的圆镜放在井神的眉心处，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像是在诵念咒语。

牧不晚紧张地盯着她的举动，生怕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却发现她念完咒语之后，井神原本灰暗的双目竟是渐渐明亮了起来，仿佛在受到净化与洗礼一般。

「这是...」牧不晚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幕。

只见井神身上弥漫的黑色浓雾正在逐渐地消散着，他身上的伤口也在快速的恢复着，原本丑陋变形的皮囊出现了脱变。最奇特的，便是原本漆黑的瞳孔，也褪去了那股阴沉。

不到片刻功夫，井神便恢复到了牧不晚最初见到他时的模样。

尤小妹的圆镜在完成了使命之后，当即碎得四分五裂，而一直将牧不晚他们拦截在外的屏障也彻底消失了。

牧不晚满脸惊异地看着，走上前忍不住询问道：「小妹，这是怎么一回事？」

摇了摇头，尤小妹并没有说话，但是牧不晚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如今的她已经彻底变成一个哑女了。井神缓缓站起，身上原本的灰暗之气消失殆尽，变得清朗俊逸，他对牧不晚微微一笑：「这是虔诚者对于信仰的救赎，是她救了我，将我的灵魂从无尽的恨意中释放出来。」

「你害了尤家一家子，小妹怎么可能成为你虔诚的信徒？」牧不晚疑惑地说道，这种说法实在匪夷所思。

「因为只有这一种方法，我和他们才能够彻底解脱。」

「什么意思？」

「我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可待我醒悟时，我已经无力去改变一切。」井神笑了，笑中带着神明的悲悯，「如今我即将魂飞魄散，化为万千星点重新唤起这个村庄的生机，这便是我们达成一致的最终目的。」

「但尤小妹早就已经死了，是被你灵魂中幻化出的鬼物给杀害的。」牧不晚目光冷冽地道出如今的局面，「村子里也没有活物了，你是准备以怎样的方式来唤回村庄的生机呢？」

「死亡并不代表结束，尤小妹会代替我成为村子的守护神。而我，也凭借自己的最大能力，将这些村民的灵魂唤醒，他们会倒退到一切事情发生前的时间点，获得重生。」井神缓缓地解释着，眼角流淌出泪珠，那是对往昔回忆的缅怀与留恋。

牧不晚的心头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却没有停止追问，他指向身后的凌绝，语气中饱含愤怒：「你说要为自己当初的行为赎罪，可如今阿绝被你害得变异成鱼怪，即便你已经得到了解脱与救赎，他仍然没有

.

好转的迹象，这又是怎么回事？」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井神的眼中也透露着惊讶，似乎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眼前的凌绝两颊处已经长出了鱼鳃，毛孔之中不断有粘液溢出，看上去颇为诡异。

「我其实在刚刚已经暗中为他驱逐过体内的变异之相，但效果却并不理想，甚至他现在越发地严重，而我的精力也已经枯竭了。」井神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愁之色，仿佛是在为自己的不济感到惭愧，但随即他便又抬起头来看向牧不晚，「很抱歉，但是现在除了让他真正地化为一尾鱼而后获得自由以外，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牧不晚气急，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处却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么，至少请告诉我，我还有多久可以活？」凌绝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他强打精神拽住了想要冲上前的牧不晚，微笑着对井神说道。

他的笑容虽然灿烂，可是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听到他的话，井神的眼神中掠过一抹悲痛之色，他低声叹息道：「如今你的灵魂已经虚弱到极点，最多不会超过今日日落之前，你的灵魂将完全丧失人志，完全变成一尾鱼。」

「什么！」闻言，牧不晚的身躯不禁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