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谷雨1（1/2）
天边猝不及防划过一道刿目怵心的闪电，倾盆而下的大雨宛如一片巨大的瀑布，横冲直撞着眼前整座古堡，阵雷在低低的云层中间大嗡大轰着，震得施微耳朵嗡嗡地响。
仅三秒，施微就浑身淋了个透彻，雨水劈头盖脸顺着领口钻进每一寸皮肤，鸡皮疙瘩瞬间起立报道。
施微当机立断扭头往回跑，这一看就大有古怪的是非之地，死脑瓜骨才会往那边钻。
但无论如何还是晚了一步，身后刚刚还顶着温暖荧光，弹丸之地般的小屋早已不见了踪影，这一切虚幻无实得仿佛只是梦幻泡影。
“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快点过来。”施微被雨水冲刷得稀里哗啦，耳朵里渗入的滴滴答答似乎还掺杂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指缝之间只见斜后方有一帆篷，里头站着一个虚无缥缈的黑影，施微立定脚跟，实在是不敢往前一同避雨。
“你是谁？”施微眯起眼睛，雨水却顺着山根弯向眼角乘虚而入。迫不得已用手拂去雨水，抬手遮住视线片刻，手刚放下，那个虚影居然就到了跟前。
施微惊愕失色，心想不会吧，遇见鬼了？
那黑影突然张开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揽过施微，头顶的雨水瞬息之间就销声敛迹，只在眼前形成一道道雨帘。
原来那个黑影是用衣服充当雨伞遮在了自己头顶。
“你也是玩家吧？”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和这粗风暴雨相比，他的声音显得云淡风轻，尾音略有些沉，像是提琴一般低醇的音质，磁性悦耳。
施微朝后拢起头发，这才抬起头看清了这个黑影。
这是一个大概有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些蓬头垢面，但是身姿挺拔，肩膀宽阔，眉宇间隐含着些许忧色，眼睛里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玩家？什么玩家？”施微听他问话，分辨出这人似乎是知晓这个死亡游戏内情的知情人，干脆明知故问试探一番。
若是能从老玩家口中获取一定的情报，那自然是有利无害，天大的好事。
男人闻言略一皱眉道：“新人？第一次被系统选中么？”
施微点点头，悬悬而望等着答案。
可那男人并没有给出施微想要的答案，看了施微一眼，故弄玄虚道：“那等你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棚外大雨不见停歇的样子，那座古堡也在雨幕中虚虚实实的迷离惝恍。倏尔，那古堡一角似乎亮起一盏灯，在黑幕当中皎如日星。
“走吧，时间到了。”男人不再顾及滂沱大雨，义无反顾走进黑夜当中，对着那一束灯光，好似飞蛾扑火一般急切。
施微无计可施只好跟上，也不再东猜西疑，既然迟早会知晓，又何必在乎这么一会儿。
而这场大雨，似乎终于耳听心受到自己的愿望，雨粒儿都细小了几分，凄风冷雨也化作淅淅沥沥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轻抚着每一个生物。
古堡也在这时敲响了格外沉厚的钟声，施微应声看去，整座古堡都被那一盏暖黄的灯光笼罩得仿佛镀上了一层轻悠悠的薄纱。
“作为过来人提醒你一句，谨慎做选择。”男人声音随着钟声宛转悠扬，仿佛一首歌曲唱到尾声，还嫌有些怅然若失。
施微应声颔首表示了感谢便没再多说什么，如此生关死劫，能有人肯多一句提点，而不是落井下石，自己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两人冒雨前行，不大会儿便雨散云收，露出仰之弥高满天星斗。
藏在雨幕后的古堡也在这时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来，渐远的雨露拂吹着密密匝匝的柔枝嫩叶，在枝蔓上积少成多，趁着月白风清，好似断线的水晶一般滴下。
施微好似闻到了一股日久岁深的土腥气裹着些许雾惨云愁的萧瑟扑面而来。
走近后才看清，古堡的峻宇雕墙早已爬满了稠密而茂盛的青苔，好似这地方常年累月都在和风雨作伴。
“哑哑——”两人刚扣响巍然耸立的宅门，古堡后浓荫蔽日里乌漆墨黑的鸦就振翅而去，留下一溜串儿震聋发聩的惨叫，好似在提醒着两人，危险勿入。
“门没锁。”里头的人似乎年事已高，闷声闷气的，好比这昏天暗地的阴雨。
男人推门而入，仿佛已经对这咄咄怪事熟门熟路了。
施微稍后一步，越过男人的背影看到了昏昏暗暗的古堡内部。
环顾四周，房屋四壁空空，屋里仅存寥寥无几支离破碎的家具，东倒西歪，零落满地。
内墙上还残留着斑驳的雨痕，脚下不知是泥还是油附着在地板上。腐烂的气息弥漫开来，呛人口鼻，令人作呕。
唯一令人称心如意的是屋子里有很多和自己一样彷徨失措的人，倒不是施微想要抱团取暖，而是这意味着，答案即将揭晓。
“在这边登记。”老者守在门口，不知是跪坐着，还是只有半截身体。
施微见那个男人早已隐入人群，心中早已了然，在这个地方，拉帮结派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恣意妄行惹来的祸端，可能比孤军奋战更加危险。
“上一阶段积分？”登记簿就是一匝参差不齐的碎纸订在一起。
本子上面血迹，油渍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污垢一股脑儿的挤在一起成团打块。施微看着这一栏有些疑问，抬眼看了老者一眼。
老者半张脸都藏在帽檐下，听施微发问，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
只见他的脸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半，残缺的部分零七八碎地塞着棉布絮子，充当他面容的一部分。
施微被吓得后退一步，脚下有些发软，不明白这人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你是新人？”老者嘴唇已经呈现出一种色若死灰的干瘪，施微只在过世的爷爷脸上见过这种怵目惊心的现象，当下又是心里一个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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