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tterfly(我又不会吃了你...)(1/2)
葛烟有那么一瞬, 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桌上小猫烙夹并不是凭空出现,小小的一个,却是与大理石的料理台相衬, 显眼又分明。
她定睛凝视几秒,心中冥冥之余, 再撂眼望去。
沈鸫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料理台的中间。
他目光落在林妘那一端, 无声无息, 只用侧脸和她相对。
仿佛刚才涌现在她鼻尖的气息只是错觉,转瞬即逝。
葛烟敛眸,轻轻拨弄着面团的同时, 抬睫望了对面的林妘一眼。
对方没有任何察觉,正低着头专心致志洒粉,揉弄着面团的力度显示出她对周遭所发生一切的不在意。
又或许……林老师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注意过身侧有哪些花纹图案?
葛烟不知为何动作变得更轻,像是变成了某个无声人的共谋那般, 用指尖将那个小猫花纹的烙夹拨了拨,复又往近处挪了挪。
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她却是自发地屏息敛气,偷摸摸的,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周嫂就在这时又去开了灯,嫌这边灯光太过晦暗。
随着顶上的光落下,又携着明亮铺陈在料理台上,葛烟那股莫名的情绪也被冲散,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制作汤圆的步骤上来。
林妘准备的内馅着实很多,大概觉得这样才能顺应了团团圆圆的好征兆, 不仅有甜,就是咸的, 也预备了三五种。
甜的多是常见的馅料,豆沙芋泥亦或者是百合,比较少见的,则是好几种茶杂糅在一起打出的茶泥。
咸的就很寻常了,蛋黄肉松或鲅鱼。
就是之前在二楼长廊上的花灯,她都能装饰出几十个不同形状的模样,堪称是应有尽有。
好比她自己,相比较其他的爱好,倒是格外得嗜甜。
听说茶泥里加了不少蜂蜜,葛烟偏过头来,顺势在上面轻嗅。
茶泥裹挟了好几种茶的幽香,又夹杂着清甜,直闻得人神清目明,心情都仿佛好了不少。
也没想着要做咸馅儿,葛烟干脆专攻蜂蜜茶泥。
她认真起来,特别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范儿,认真起来静得不行,连带着像是忘了出声,忙碌到半晌,竟是一句话都没说。
原先葛烟休息时喜欢瘫着,坐在料理台后却出于惯性,脊背绷得很直。
她落目于台上的面团,纤巧秀长的指骨并拢着稍稍躬起,将半成型的汤圆窝在手心。
轻抿着的唇泛着浅浅的淡红,被光斜射着,衬出水色的亮,胭脂一样晕开。
林妘抬头望过来时,就是这样一副格外赏心悦目的画面。
葛烟听了缓缓抬起头,轻蹙起眉,用目光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你每次练舞的时候也几乎不说话。”林妘朝她挑挑眉,“我很多年前也收过学生,她们和我从东谈到西,聊南聊北的,你不一样。”
周嫂也在旁边附和,“确实,你这小姑娘心细,很多事都揣心里,想要表达的呢,都在动作里。”
说着周嫂笑呵呵谈起另一件事,“你是不知道,我们夫人因为有你,这阵子都高兴不少,她每周都盼着你来的那一两天呢。”
林妘却是难得无言,轻轻拍了拍周嫂,“周嫂,你这说得我跟个怪阿姨似的,烟烟要是被我吓到以后都不来了怎么办?”
话落她看向对面的年轻女孩,“你说呢烟烟?”
气氛都逗乐,葛烟唇角勾起一瞬,摇摇头,“没觉得。”
林妘听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又是探头去看葛烟进展又是还要再高谈阔论一番。
她随意撂眼往旁侧看去,这才发现旁边还静静杵立着一道身影。
沈鸫言全程没吭声也没插话,就这样静静站在料理台的侧端中间,姿态闲适。
这会儿才察觉到还有他的存在,她连声问他,“你怎么还在这,不上楼?”
沈鸫言轻轻点了点头,视线不缓不慢地撂过来,“在等。”
能等什么?
林妘起初还听不分明,旋即又了然。
应该是在等汤圆。
只是到了这会儿她也疑惑频生。
原本还想要开口问他,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林妘最是了解自家儿子,他其实不怎么吃这些,往常被她撺掇着,也仅仅是碰一两个就算是够。
今天专程在这等,倒也着实让人意外。
可转念一想毕竟马上要过节了,他又这么难得有兴致,也就没赶人上楼。
这样念着,林妘也就没去管他,想了想又招他来,“那也不能白吃我们的劳动成果,在这干等着吧?”
“你过来帮我们把这些摆好,总是可以的?”
她说着指了指台面上已然成型了的那些汤圆。
正密密麻麻地落于台面之上,因为没有特意排队形,稍显紊乱。
眼下,林妘和周嫂那侧偏多,葛烟那侧则偏少。
沈鸫言这回没出声,便是应下的意思了。
他长腿稍往这边靠,整个身子便靠了过来,修长骨感的指骨探过,和包裹起来圆嘟嘟的汤圆格格不入。
灯落下的光圈在他筋骨利落的虎口处盘踞着,深和浅的影子不一,映得格外分明。
这样的手捏着这样的白软,硬是衬出点儿别样的意味来。
莫名带了点欲。
沈鸫言动作不慌不忙,慢条斯理有余,很快将林妘那边的收整好。
再往葛烟这处来的时候,他似是顿了顿,在上方定定地打量了好几秒后,才将视线落在她的面容之上。
“你这包的是什么?”
葛烟听了手下还在继续的动作当即顿住。
她抬起卷翘眼睫,逆着光迎向他的视线,不明所以地回复,“就汤圆啊……”
“你不说。”沈鸫言饶有兴致地看向她,“我以为是饺子。”
“………”
葛烟难得没了话说。
想要反驳,却攒不出什么有力的词语来回复。
………有那么像饺子吗?
葛烟头回有些怀疑自己了。
她目光复又落向自己面前,那里正堆着团团聚聚的汤圆。
可能是她不惯常做这些,包好的汤圆被烙印一烫,上面的表皮便软趴趴地瘫了下去。
虽说没有那么得圆,形状也些微有些怪异,但应该也能下口。
葛烟默了半瞬,到底又将其中的几个捏过来,打算缝缝补补,以此想搓得更圆。
亦或者是……更像汤圆。
她动作还没施展开,沈鸫言稍稍俯身,离她更近的同时,目光落在她手上。
“不是这样。”
他的声音往常都裹挟着冷感,今天却有些不同。
远处是林妘和周嫂轻声细语的声响,近处是不容忽视的他。
大概这样的氛围给人以错觉,沈鸫言的冽然声调仿佛被空气熨过,淳然得让人耳朵直发痒。
葛烟颈侧细密密地起了小疙瘩,小片小片地晕开。
他似是还要再说些什么,料理台对面的林妘听到刚才的对话,当即为葛烟打抱不平,“沈鸫言,你又会了啊?在那里指导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嘛,能包好就行,别让人家有心理负担。”林妘摆摆手示意他挪开,“再说了,今天这场我是发起人,评判标准在我这。”
沈鸫言往后退了几步,顺手拿起料理台上的水杯,淡淡道,“说得您手艺很好一样。”
………?
这是什么话?
林妘当即气也不顺了汤圆也不包了,“有儿子这么说母亲的吗?我看你接下来也别回来了还是忙去吧。”
顿了顿,像是觉得不够,她绞尽脑汁才想到回击,“你待会儿别吃我包的!”
沈鸫言嗯了声,似是不甚在意,“不是还有其他的。”
林妘彻底没了好气,“喔,这是想着反正还有别的呢,你刚才还在说人家包得像饺子,这会儿又要吃她的?”
沈鸫言喝了一口水,敛下眸,把水杯放在料理台上,“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你就对客人客气,对我这个妈不客气是吧。”林妘哼声,“我今天还就不让你如愿,你今天必须吃我的,一个烟烟的都别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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