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时间激流（四）（1/2）
敦煌。
宁原想起了那些壁画。
婀娜的仙人晃动着衣裙，怀抱着琵琶与莲花，倩影摇曳在云端，扶摇于九天之上。
看起来那是无限的美好与欢乐。
可是……九天之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晦暗幽深的黑海。
他低下身子，抓起一片沙土，然后让其从指缝中流下,任风吹走。
沙砾粗造的质感在手心荡漾。
关雅同样感觉到了沙砾，她说道：“看来我们穿越了时空，从封印世界中来到了人类的世界。”
“嗯。”
“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原将手中的沙砾搓掉：“我不知道。”
现在的状况很明显，不难猜到。
斯图尔特动用了天国圣灵的源质，想要把自己带回渊墟。
就像她之前做过的那样，让自己回归。
可不知为何,却来到了关雅所在的地球。
中间发生了什么？
夜晚的戈壁冷风阵阵，沙堆不断的被风吹拂,卷向无垠天际。
昼夜温差大是沙漠的一大特点，好在布兰德打造的潜水服具有保温的功能，让宁原不至于被冻成冰棍。
他尝试着摘掉呼吸用的面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
“是啊，面罩都把脸勒出红印子了。”关雅轻叹一声说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能靠近一点吗？我想看看那艘飞船，是不是摇光号。”
“摇光号？”
“就是飞进永夜的曲速飞船。取‘扶摇于九天之上，为人类找寻微光’之意。”说道这里，关雅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惜人类没有微光。”
“好。”
宁原将纷乱的长发梳到脑后，向着发射基地进发。
……
“卡莲……”
布兰德吐出一口血沫，看着失去神智的卡莲，微弱的呢喃着。
他匍匐着向着卡莲的身体处挪动而去，然而腹部肌肉的缺损让他的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
钻心的疼痛在脑海喧腾，他回忆着与女儿相处的过往，挣扎着从残躯中挤出力量，涌现到手臂之中。
“就差一点……”
“一点……”
倒在地上的卡莲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她费力的抬起眼皮，看向了匍匐而来的布兰德,脑子中开始走马观花的回想着自己的一生。
那是一个傍晚，布拉维尔下层区的霓虹打在窗棂，映在教室中，打出迷离的光斑。
三位漂亮的女孩在讨论着昨晚的狂欢。
“昨晚那个帅哥真的不错。”
“是啊，就是不知道那腹肌是不是练出来的。”
“这年头，哪还有真实的肌肉？都是激素，我听说最新的技术，一个月就可以打造完美腹肌。”
“那一套东西价格不菲，我看昨晚那个根本负担不起。”
“哈哈，那就是真实的，太好了！”
“我约了他今晚过来，这样他就能换一套新的脸板了。”
“在这教室里？”
“嗯。这样才刺激嘛！我还特意让他打扮成老师的模样。”
“你真是坏透了。”
“嘿嘿……”
不一会，一位穿着教师制服的年轻男子敲响了教室的大门。
“是你们叫的特殊服务吗？”
女孩们相视笑了笑，娇声道：“老师，快进来授课吧。”
“我带了啤酒，还有一些能让人快乐的小玩具。”年轻男子微笑着拎起手中的啤酒，分发给各位女孩。
“你真贴心……”
就在这时，教室的墙角处传来了几声异响，惹得几人一惊。
她们从腰间掏出了手枪,走到异响处,看到桌子下边藏着的人后，她笑着说道：“卡莲·布兰德，你父亲没告诉你，女孩子夜晚要回家吗？”
“我什么都没看到。”卡莲低声说了一句，扭头就想走。
“你走不了。”寻欢作乐的女孩子用枪抵在卡莲的脑袋上：“万一你回去之后泄露出去怎么办？”
“我不会泄露的。”
“这可说不准，卡莲，毕竟你是一个贼。”
听到这句话，卡莲愤怒的给了她一个耳光：“你全家才是贼！那笔班费分明是你偷的，凭什么算在我的头上？”
“你在胡说什么？”被打的女孩愤怒的回敬了一巴掌，然后说道：“把她的衣服给我扒光了！”
“你们要干什么！”卡莲惊慌的说道。
“当然是让你拍一些艺术照片了！”女孩狞笑着说道：“如果你敢泄露，我会把你的照片挂在学校的论坛上叫卖，标价……50好了。”
“艹！你们……”卡莲愤怒的挣扎着，却被几个女孩死死的摁住，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开。
持枪的女孩用枪托狠狠的砸在卡莲的头上，吼道：“老实点，你个贱货！”
就在这时，校长带着一众教师闯进了教室之中，他愤怒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
随后卡莲的意识便来到了一处昏暗的监牢中。
她的双手被紧紧的拷在审讯桌上，一位略显沧桑的警官看着她，严厉的问道：“你夜晚在教室中做了什么？”
“学习，我说过了，我想要考取大学。”卡莲的脸上满是红肿，鼻腔中也全是血，她虚弱的说道：“我没钱购买学校分发的学习芯片，只能自己……”
“闭嘴！”警官拍了一下桌子：“校长找到你的时候，你根本没穿衣服！”
“我说过了，那是她们扒的。”
“闭嘴，她们只是受害者，碰巧撞见了你的恶行。”警官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不会反抗吗？”
“她们手里有枪。”
“胡扯，枪是你的！”警官恶狠狠的说道：“枪上的购买人是你。”
“那是她们篡改了购买信息，她们家里就是军火公司的……”
“你的诬告，我会如实转述给法官。”警官严肃的说道：“你接下来会因为招嫖，用枪威胁，恶意伤人，诬告罪名，判处三年以上……”
“你们真是蛇鼠一窝。”卡莲愤怒的说道：“那她们呢？”
“她们只是善良的市民……”
就在这时，布兰德走了进来，说道：“埃伦斯警官，你出去吧，接下来交给我。”
“怎么，你想包庇你的女儿？”警官站起身，直视着布兰德的眼睛：“按照程序，你作为亲属，应该回避。”
布兰德眯起眼睛说道：“你家着火了，你是要回去看看呢？还是要回避？”
“着火？布兰德，你……火是你放的？”
“你的诬告我将会如实转述给法官。”布兰德冷笑着说道：“还不快滚！”
“你给我等着！”
说完，埃伦斯扭头跑了出去。
布兰德看向女儿，从怀中掏出一块芯片说道：“我找到了她们犯罪的证据，别担心，三天后你就会出去。”
卡莲接过芯片，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你落下的课程。”布兰德说道：“考试在即，你没有多余时间浪费了。”
“布兰德！你特么的……”
……
星河映在黄沙之上，将浩瀚沙漠渲染成一片湛蓝，一道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倩影在沙丘的脊背上行走。
正是宁原。
银汉在他的背后闪烁，此刻他终于理解古人所说的成语。
披星戴月。
“真是美如画卷的景色。”他感叹着说道。
“是啊。”关雅也同样感叹道：“千年前，古人就是在这里，幻想了九天之外的景象。”
“奇怪，咱们走了多久了？”宁原皱紧了眉头：“至少三四公里了吧，怎么那个发射基地……还是那么远？”
“人对于遥远事物的感知会出现错误。”关雅说道：“会不会是……”
“不可能是我眼花了，不论咱怎么走，它的大小从来没有变过。”宁原说道：“我很确定。”
“这么说来，咱们并没有穿越时空。”
“废话，人类自己怎么曲速飞行？”宁原笑了笑，随后皱紧眉头说道：“我们可能陷在了某种诡异中。”
“就像是鬼故事里那样？”
“没错。”宁原苦笑着说道：“咱们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路，会被困死在这片沙滩上。”
“会死吗？”
“食物不多了。”宁原说道：“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没办法找到出路。”
他尝试过用影子视角观看这些沙土。
发现它们都无比真实，没有半分虚假，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穿梭了时空一般。
看来这就是真实的地球。
但是那永远到不了的发射台……又是怎么回事？
“说真的，宁原，我梦到过这个结局。”关雅说道：“在梦中，我陷在一片荒凉的大漠中，没有食物，没有水，我十分干渴，想找寻一片出路，却陷在流沙中不可自拔。”
“做噩梦吗？”宁原笑着说道：“梦只是人类梳理记忆的工具，没有任何预示的能力，我们会活着出去的。”
“我知道，我只是……”关雅想了想说道：“不过有一次，我活着走出去了。”
“怎么走出去的？”
“有一匹白色的骆驼，载着我飞跃了整片沙漠。”
“骆驼……”宁原眯起眼睛，看向远方：“是那头骆驼吗？”
远处的沙丘上，突然蹿出了一头白色的流光。
它飞快的向着二人奔跑而来，不一会，就到了宁原的身前。
“我梦里的骆驼，可没有这么丑陋。”
“哈哈，但在我看来，很漂亮。”
面前的骆驼，浑身苍白，驼峰上长满了狰狞的人脸，眼球在上下的不停转动。
一道道狰狞的疮疤纵横在它的身上，透过伤疤能看到里面长满了金银。
这正是‘天国圣灵’源质入侵的特征。
它晃动了几下自己丑陋的脸，示意宁原跟上。
宁原嘴角微微翘起：“斯图尔特，你真是一个靠谱的搭档。”
……
卡莲虚弱的呼吸着，她的脑中还在不停的回响记忆。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几个雄壮魁梧的男人把她堵在了巷子中，牢牢的控制起来。
一位年轻的女孩站在魁梧男人的前方，正是之前持枪威胁卡莲的同学。
她将手甩在卡莲的脸上，愤怒的说道：“卡莲！你个贱人！教室里的录像，俱乐部的消费清单，还有买枪记录，你那个当条子的爹，可真能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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