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丫鬟的命（2/2）

房嬷嬷笑几声，也没说什么，由着几个下人替沈知鱼洗漱好，沈知鱼仍是挑了件素色的襦裙穿戴简单。

可也奇怪，以往沈知鱼也不知哪里来的审美。偏喜大红大绿，金翠宝玉，通通往自个儿身上堆。

偏偏沈知鱼如今这样简单的穿戴，斜插一支碧簪，反而莫名给人一种清疏高雅的美来。

比起以前来，真真是让人心神一悦，眼前也清亮不少。

天色未明，沈知鱼跟着房嬷嬷身后带着贴身大丫鬟双儿，还有几个小丫鬟，一众人就往老太太的徳园赶。

因德园位置处于沈府后宅中心，从知鱼的慕云阁去往必得经过苏姨娘和沈知梦的兰华阁。房嬷嬷领着沈知鱼路过兰华阁的时候，恰逢了兰华阁里，几个小丫鬟从花园里出来。

几株翠竹影影绰绰遮挡了沈知鱼她们，兰华阁的几个小丫鬟不知小径有人，自在不平小声议论道：“这都连着多少天了，我们这日日天未明就被柔琴姐姐打起来，蹲这花园采花露。”

另一个小丫鬟也叫着苦道：“可不是嘛。外头人只说我们这二姑娘娇俏可爱，知书达理，又最是孝顺。

日日为老太太采晨露，可谁知道，那位千金大小姐似的，哪里见过这晨露长什么样子？真真是孝顺的可笑。”

“谁说不是啊……”

“外人都道沈府二姑娘脾气好，可谁又她最是脾气性子难伺候的主！”

“你瞧，我这手就是昨儿二姑娘在祠堂受了气回来，硬生生给揪的。”

有个年岁稍长的大丫鬟一声哀叹：“你也是倒霉，做个奴婢也就罢了。偏眉毛要生得像嫡姑娘，二姑娘最是恨……怎么不拿你当个靶子出气呢。”

小丫鬟闻言，就是急急泣泪。自顾伸手揪了自个儿眉毛低啜泣道：“我生来是劳什子命，不过是个下贱人。何苦让我长出这要命的眉毛来，平地挨了二姑娘多少打罚。”

“今儿，我就扯烂它去！”

顿时几个丫鬟哄闹一团，忙去拦着，好不容易劝下，叹气说话声，也渐渐传远。

沈知鱼原本也不想偷听，奈何翠竹掩了她们的身影。等要走出去时，兰华阁的几个丫头已经把话说了许多出来。

沈知鱼听完也是心惊，倒不为别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房嬷嬷一听，笑着就和沈知鱼说：“可让我逮着这苏姨娘的错处了！”说着，房嬷嬷要去抓那几个丫头，送去老太太处，揭了苏姨娘和沈知梦的好人皮。

知鱼忙伸手去拦，轻声同房嬷嬷道：“嬷嬷不可。”

“我们这没凭没据的，不过由了几个丫鬟说嘴的话，就闹去老太太那里，怕是不妥。”

房嬷嬷不解：“姑娘，这可是她们亲口说的，难道还作不得证？”

知鱼笑笑，拢了拢襦裙道：“老太太眼下病着，我们若拿了这事去闹。且不管结果如何，老太太这病都怕是难好。我又何必堵上老太太的身子，跟苏姨娘她们闹呢？

况且这几个丫鬟，不过眼下遭了罪，便心中怨恨说几句。她们在这里，无人时肯说这些，我们若真就这样拿了她们去老太太那里，她们也未必肯认，倘若她们咬口不认，我们岂不是又成了惹是生非之人了吗？”

沈知鱼止了话，没对房嬷嬷说出她心中另一点考量：若此事真闹起来，沈文昌可能不一定会动苏姨娘和沈知梦，可无论结果如何，这群小丫鬟们怕都是又如翠儿一样……

翠儿多少还算是自己心术不正，为人手段龌龊。

可这几个丫鬟……眼下这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下人丫鬟的没有自由，更没有语言自由。

兴许，就这么几句话，乱棍打死去，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