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伊长息和拜师(2/2)
他垂眸反思着自己,岑吟别却误会了,连忙摆手。
“没关系没关系,我刚刚也失礼了。
“我只是有些惊讶。”
说着,岑吟别凑近了些:“你看,我们两个都失礼,就不要多想了,互相原谅对方吧!“
伊长息的思绪被这一句打散,他终于又笑了起来,轻声回答。
“吟别所言极是。”
院中传来呼唤声,似乎是在找岑吟别。
外面两人自然也听见了,岑吟别皱着脸思索一下,问伊长息。
“你要不要随我去拜见一下我阿父?”
伊长息面露为难,摇摇头:“贸然拜见怕是不合礼数。过些时日,长息再上门拜见。”
岑吟别有些疑惑,但是伊长息却如何也不肯说了。
见久找不到,院中的人有些急了,岑吟别忙和伊长息挥手,跑了回去。
伊长息目送她跑远,然后转身向自己家走去。
伊长息回到家中,那位老者依旧在院中等他。
“见到了?”
老者开口,虽然没言明姓名,但是伊长息还是懂了,点点头回答道。
“见到了。”
老者抬眼,看向伊长息:“如何?”
伊长息思索了会儿,复述了之前面对岑吟别时对她说过的评价。
“待人亲和,目光长远,心怀天下,名士之风。虽为女子,但远胜男子多矣。”
完了又补充道:“虽说如今年幼,但是行事有度,又赤子心性,身手矫健,若为男子,定是枭雄。”
老者笑了笑:“倒是第一次听见你对别人有如此高的评价。”
老者说完闭目,想着如今外头的传言。
“长息。”
在一旁静候着的伊长息突然听见老者喊他。
“你去让下人准备一下,过些时日,我们去拜访岑县令。”
伊长息惊喜抬头:“先生你……”
老者抬抬手,伊长息立刻明了,垂首行了个礼。
“唯。”
另一边,从私塾回来的岑吟别了却一庄心事后,迅速投入了新的农业研究。
她命人拿了些菜种,让人烧了热水放凉,同时命人计时,最后自己用手试温,一个个记下感受和烫伤程度后,分别根据自己的体感进行温汤浸种和热水烫种。
浸种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她前后忙了两天,手上的伤也一直没好,岑母每晚给她换药时都心疼地直掉眼泪。
“吾儿何苦这般折腾自己?”
岑吟别不在意地笑笑:“阿母别担心,小伤而已,能为黔首谋利,这点小伤又算什么呢?”
岑父在旁沉默地看着,直到岑吟别离开,才忍不住和岑母感叹。
“吟别若是男子就好了。”
岑母生气地打了他一下。
“你嫌弃吟别是女儿身?!”
岑父连忙摇头:“非也非也,只是可惜。吟别这般天赋心性,要是是男儿,以当今陛下的样子,怕是日后那个位置也并非图谋不得。只可惜吟别偏偏是个女儿家。”
岑母皱眉:“那个位置也并非好的,多少人盯着呢。你我就这一个独女,你忍心她日日操劳,每日有处理不完的事和应付不完的人?
“要我说,她日后能自由自在,平安顺遂一生就是最好的了。”
岑父沉默了,半响叹气。
“这般世道,平安顺遂岂是易事啊。”
伊长息没有骗她,几天后,他真的上门拜访,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老者。
岑吟别被岑父喊人带到正堂时,岑父正在和老者闲聊,笑容灿烂。
看那个神情,岑吟别估摸着,要不是不合礼仪,她阿父怕不是恨不得直接上前握着那老者的手当场结拜。
堂中的人也注意到岑吟别到了,岑父笑容满面地向岑吟别招手示意她过去,而伊长息和老者的目光却落在了她被包扎好的手上。
岑父也注意到了大家的视线,和两人解释道。
“吾女前几日说要拿热水浸菜种,而且非要自己亲自试温,说是那种方法可以减少菜种虫害。”
老者可以听出,岑父言语没有责怪,甚至有些骄傲。
他看向岑吟别,她立在堂中,虽年幼,但目光清正,身姿挺拔,听见自己父亲的话也没有丝毫自满的情绪,对她不由更满意几分。
他向岑吟别询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辛苦的钻研农事,又为黔首立私塾呢?”
岑吟别虽然不知他身份,但还是毫不犹豫回答:“为黔首,我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生活,吃饱穿暖,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那研究农事即可,为何要让黔首读书识字呢?”
岑吟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如今环境,还是理解,斟酌了一下答道。
“读书识字不仅是学做人,亦是认识这世间万物,能识字,往后才能接触到更多东西,知道理,才能更好的学习和适应这个世界。道家老子有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有黔首自己懂这些,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岑父和伊长息表情惊讶,老者却面露赞许,又问。
“可你想过吗?读书太贵了,就算你再怎么努力,能读书,也愿意让子孙读书的黔首到底是少数,这些少数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你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就算明知结局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吗?”
岑吟别:“我知道,所以我会努力去研究。黔首吃不饱,就想办法增加产量;没有钱,就尽量减少束脩;读书耗费钱财,就改进书本。这世上总归是办法比困难多的。
“而且我看书上说,我们的大地很大,西方的西域、南边的深林,这些地方都很少有人踏足,我想日后去这些地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粮种。
“管子曾说:‘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我认为很对,所以我觉得,如果有一天,他们不用一天忙到晚也能吃饱了,那应该就能读书了。”
老者边听边笑着点头,待岑吟别说完,老者抚掌大笑,连赞三声。
“好!好!好!”
又对岑父拱手:“她绝非池中之物,有女如此,当真恭喜岑公啊。”
在这个极其注重名声,当官靠举孝廉的年代,岑吟别年纪轻轻得了这个评价,若是男子,日后定会官途顺遂。因此这话可以说是极重的了。
岑父连忙起身回礼:“伊公过誉了。”
老者笑笑:“岑公谦虚了。”
又转头看向岑吟别:“不知你可愿拜我为师?”
岑父和伊长息大惊,岑吟别却有些不明所以。
见岑吟别疑惑,老者又补充了一句。
“我乃定陶伊师。”
这下不仅是岑父和伊长息,岑吟别自己也吓了一跳。
伊师是谁?传说中的伊相,寒门出生却爬到相位的传奇,一生心系天下苍生所以未婚。亦天下寒门学子的表率,就算是对他看不太顺眼的世家,对他的评价也是“贤相良臣,天下之幸”。
就算他如今辞官,其名望依旧,可以说是天下读书人都崇敬之人。
就算是后世,这位也能称得上是青史留名,是就算本身理科出身的岑吟别也听过姓名的程度。
现在,这样一位当世大儒,要收自己为徒。
岑吟别有些恍惚,直到岑父喊了她一声才反应过来。
伊师还站在她面前,笑盈盈看着她,一点也没有恼怒的情绪,甚至很贴心的又问了一遍。
“你可愿?”
岑吟别立刻行了个大礼:“多谢先生抬爱,弟子愿意!”
伊师笑盈盈扶起岑吟别,又考了些其他,见岑吟别都有自己的见解,便点点头,挥手示意她和伊长息可以离去了。
岑吟别也知道拜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个年代大家——特别是文人都非常重礼,师徒关系亦是非常紧密的,徒弟能借师父名号人脉,做了什么错事师父也会名誉受损,所以才有清理门户一说。
拜师也有专门的流程,但是这个就是他们大人之间需要商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