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求雨（2/2）

“没事，没了就没了，我这儿还有。帮我照看一下小筱，我去打点水！”

李乜带上水桶，出了院子。

饭晚吃一会儿没关系，一会儿阴天，看不见水井容易发生意外。

来到村子中央的大桑树下，一切物是人非，想到那天和族长爷爷的谈话，感慨万千。

什么都不重要，活着才重要。

没了人，什么都没了！

躺在裂成两半的磨盘上，枕着交叉的手掌，望着月亮旁边滚动的乌云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有些困意。

收回思绪，提起水桶。

人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脆弱，日子该过还是要过！

前方一阵嘈杂，心头一突。

躲在暗处，只见一群人从中出来，小筱和鲜花已经被抓住，正在往外走！

下意识的摸刀，这才想起，放在屋子里压根儿没带！

倾耳聆听，训斥的声音传来！

“快说，奸夫何在？”

“没有奸夫，只有我和小筱妹妹两个人！”

“呵呵，这就纳闷儿了，两个女的能搞大肚子！算了，先压到庄主那里，明日一起沉塘！”

等人离开，李乜一把冲进房屋。

床榻一侧没刀，而是坐着一个黑影。

“糟了，中计了！”

刚转身，另一个黑影越来越大，脑瓜子嗡的一声，只感觉天旋地转，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脑袋好像质壁分离了一般，额头上还有个抬眼可见的大包。

痛苦的睁开眼睛，正中的日头让自己头晕目眩。

“呦，李家庄的傻子醒了？”

“看样子是醒了，不过没醒太多，我们帮帮他？”

两人狞笑着，拇指粗的鞭子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啊~”

剧烈的疼痛震慑心扉，低头查看，一条血痕贯穿胸膛，如同被锯子锯开了一般，点点鲜红的碎肉挂在旁边。

勉强忍住颤抖的身体，痛苦的说道：

“二位，我与你们无冤无仇，这是为何？”

“哈哈，无冤无仇？我家大小姐被你连累，断了双腿；你娘身为巫师，让我们忍受干旱饥渴，都不求雨；带领族人逃难，让我们张家庄多掏了多少赋税、吃了多少挂落？

我家老爷身为乡老，也有教化乡土的责任。

你竟然勾引鲜花，让她大了肚子，就这一点，你就死罪难逃！

还说没仇？”

鞭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身上，痛苦的呼号无济于事。

你家小姐断腿我都不知道，为何原因挂在我头上？

死了这么多旭、祝、卜都无济于事，多了老娘一个就能下雨了不成？

你们身为豪族，为国效力不是应该的吗？这也能算我的？

还有小鲜花，她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一点更是能指天发誓，绝对从没发生过那种关系，而且自己还小，压根儿没长成呢！

李乜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就要置我于死地？

奈何鸡同鸭讲，他们的脑子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渐渐地，没了呼喊的力气。

不知何时，旁边传来隐约声响：

“别打死了，他娘逃了，他就要去求雨。挂在城头上，三天不下，就砍了脑袋继续挂上！”

从昏迷中醒来，天色昏暗。

腹中饥饿、胸膛中好像着了火。

旁边窸窸窣窣，张金盈的侍女张巧端了一碗水。

就着碗边儿，一饮而尽，她抱怨的话一个字都没听清。

次日，起风了。

漫天的黄沙被裹挟着，弥漫在天地之间，尘土吹落进伤口里，痛的让人颤抖。

李乜又昏迷了几次，在梦中，梦到了好多好吃的。

醒来后，张三一脸不快的站在一边。

手里拿着两个梆硬的野菜窝窝头，一下一下的塞进李乜的嘴里。

“你吃了我的两个，以后要还我五个！”

李乜苦笑，虚弱的和他讨价还价。

最后，也只搞下来一个。

体温渐渐升高，神志模糊不清。

隐约看到了金盈，听到了她的哭泣。

“傻丫头，就不能往里面坐点儿，掉下去了怎么办？”

耳边的哭声更大了！

第三日，李乜再次醒来。

是被锣鼓喧天的声音吵醒的。

周围没了想看到的身影，赵家纳吉的队伍从下方经过，朝张府走去。

望着道路尽头、那个孤独的小院儿，内心像堵了一块儿石头。

一滴泪水缓缓滑落。

天空飞沙走石，厚重的乌云滚滚而来，不多时遮蔽了天空。

过一会儿，风停云定，闪电划破云霄、雷声霹雳阵阵。

所有人都走出家门，仰面朝天。

豆子大的雨滴落下，砸在沙土里，消失不见。

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在视线尽头，激起一层白色的水雾。

所有人来到城头下方，看着被绑在上面的身影，不约而同的跪下，恭恭敬敬的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