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姜弥辣（2/2）

三娘和四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在丫鬟们的簇拥下离开。

等人都走了，玉安才看向陆夫人：“母亲，把我留下究竟何事？”

陆夫人也看向玉安，平素温柔的眼神中竟带了几分犀利：“安儿真的长大了。”

玉安粲然一笑：“母亲刚刚那话骗得了三妹妹四妹妹，可骗不了安儿。您学了几年字，安儿学了几年字，怎敢在母亲面前卖弄？”

陆夫人闻言也展开了笑颜，拉着玉安的手坐下，一边轻柔地拍着玉安的手背，一边问：“皇后娘娘邀请咱们成国公府的姑娘们去参加赏花宴，你想去吗？”

玉安觉得母亲这问题问得有些奇怪：皇后娘娘亲自邀请，帖子上连成国公府几个姑娘都写了，那日就是病了，但凡有一口气在也是要去的。母亲这话什么意思？

陆夫人看玉安满眼疑惑的样子，点了点她的脑门儿：“怎么，打量着你真能瞒我一辈子不成？那日你大姐姐为何突发桃花藓，你都不解释一下吗？”

玉安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母亲，你怎么…”玉安手足无措。

“我怎么知道？笑话，你当我是块木头不成！若是轻易都能被你这个黄毛丫头瞒了去，那我在这后院儿可真成了聋子瞎子，不知要被诓骗多少次。”陆夫人轻蔑地哼了一声。

“你长姐这桃花藓虽不严重，但也要碰了桃花才会犯。几个贴身的丫鬟嬷嬷自然小心谨慎，那日除了你‘碰巧’去了花房，可再没人有机会带着桃花花粉接近君儿。况且，若真能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害得女儿生病，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太不称职了。”

玉安心中一片慌乱：长姐有疾不能面见圣上事小，但故意不让云家的女儿出现在圣上面前，往大了说可是欺君之罪！

她不知如何向母亲解释自己甘冒风险阻止长姐面见圣上，更怕母亲怪罪自己将全家都陷入危险的境地。

“说起来，全是沈嬷嬷心中没有算计，知道君儿碰不得桃花，自己摘了桃花就去给君儿送东西，这才害得君儿犯了桃花藓。”陆夫人突然话锋一转。

玉安心里正纳闷儿：这事和沈嬷嬷又有什么关系？

陆夫人用眼神止住了玉安要说的话，悄声说：“下次做事长些脑子！就算你要推人下了水，岸上明晃晃就站着你一个人，谁不知道是你推的？”

玉安这才恍然大悟，愕然道：“母亲……”

心中马上下了决断：“母亲勿怪，这都是安儿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安儿觉得长姐国色天香，不禁敝帚自珍，总是不愿意让旁人知道云家嫡长女的美貌。”

尤其是这个“旁人”还是一言九鼎、不可违逆的那个人。

玉安知道，既然母亲如此快刀斩乱麻地帮自己遮掩，那就定然不会怪罪自己。

果然，陆夫人开口道：“想不到你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不像…”

玉安抬眸：不像谁？

陆夫人却换了话题：“我早想给你长姐定一门亲事，或是你外祖林老将军的孙子，或是我娘家的侄儿，人品相貌都说得过去，更兼原本有亲。不说林老将军夫妇二人疼极了你母亲，定不会亏待你的长姐，就是我们陆家，我那侄子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一定会尊重你长姐。”

玉安听说长姐姻缘有变，高兴得眼珠子都亮了：“那母亲何不快快定下来？林家虽远在北疆，通信不便，但是陆大人一家就在京城啊！”

陆夫人却在此时沉默了，只是静静地看着玉安。

玉安不解：“赏花宴就在下月，虽说事出仓促，但只要把议亲的名声传了出去，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只是不知陆家是否也收到了帖子……”

陆夫人看着兴致勃勃盘算着的女儿，一言不发。

玉安看着母亲的眼神，不可思议道：“难道是父亲…”

陆夫人叹了口气：“不仅如此，老太太和大太太也是一个想法。”

玉安默然，心中有一股无名之火：东院的云渊大哥是要袭爵的，剩下的二哥云泽虽也读书，但她早听说了，不过是个幌子，在学堂里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四书五经半本都没读完。

三弟、四弟都年幼，三五年间是看不出前程的。

说到底，成国公府的颓势一时半会儿无法阻止，老太太和父亲都心急了。

可再怎么说，那也是男人们的事情。

父亲和大伯不懂钻营，却想要牺牲长姐的幸福，仗着长姐的婚事谋好处，这算什么本事？

一向和三娘一般对诗词不屑一顾的母亲突然充满讽刺地开口：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