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北疆有信 老僧无踪（2/2）
玉安想了想，看着自己院内开得正盛的海棠，招呼一旁浇水的花溆：
“花溆，去取个大剪子来，把这只——还有这只，这两只花枝剪了。再去找你绿蜡姐姐，让她把去年老太太赏我的那个珐琅彩描金四方花鸟瓶拿来，把这两支花插好。”
花溆听见玉安的吩咐，忙应了一声，兴冲冲地去拿剪子，眼中难掩兴奋。
玉安看着花溆的背影，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杯弓蛇影了——虽不知道东方瑾为什么要派心腹偷偷监视成国公府，但是花溆一个小丫鬟，安插进来能有什么用？
“枕戈，一会儿你去把花送给我母亲，就说我院子里的海棠开得好，不敢独自欣赏，特地剪下两枝孝敬老爷太太。”
顿了顿，又道：“你在这儿等着，把这两枝也剪了，选个花瓶送去老太太那里。”
“是。”
萍野堂和益寿斋离玉安的小院有不远的距离，但早有几个婆子见枕戈今日受到玉安重用，忙不迭地买好，自荐帮枕戈端着花瓶。
饶是如此，等枕戈送花回来，已经是用晚饭的时间了。
严嬷嬷正满脸慈爱地看着玉安用饭。枕戈本打算回话，见到严嬷嬷在场，不禁有些犹豫。
“无妨，严嬷嬷不是外人。”玉安道，又对严嬷嬷解释：“今日和母亲请安，见母亲似乎有些烦闷，就叫枕戈去送了瓶海棠花，顺便打听一下母亲近日在为什么烦心。”
严嬷嬷道：“能有什么事呢？你昨日回来说起那庵堂之事，我就琢磨着，二太太的兄长在大理寺任职，怕是老太太和老爷们觉得少爷们出入那种地方到底容易授人以柄，想打听着庵里的贼人们都怎么判。”
玉安瞪大了眼睛：“知道怎么判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要灭口不成？！那还有没有王法了！
严嬷嬷看玉安的样子似乎是想岔了，忙解释：“倒也不会怎样，只要先保证这些人的口供不会提及几位少爷就好，最好再运作一下，少些流放的人，多些被发卖的。”
玉安这才恍然：这无妄庵能接客这么多年不倒，想必保密工作十分到位，知道云家三位少爷出入此处的人不会太多。
只要把这些握在手上，发卖的时候全都买来赶去庄子也就罢了。
枕戈便道：“二太太上午就出门了，听杏儿说还带了许多东西，似乎是要回娘家。因我去时二太太不在，画扇姐姐怕二太太有事情要我回话，就留我在杏儿处打络子。”
“二太太刚回来，看到海棠后果然召见了我，还赏了我两身衣裳和两方帕子。”枕戈喜滋滋地道：“我看二太太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似乎还非常高兴。”
“高兴？看来陆家舅舅已经揽下此事了。”玉安道。
枕戈又说：“我给二太太回话时，正好碰到林平少爷和景明少爷求见。两人说是近几日已经将林老将军托付之事办完，明日就要启程回北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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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急着回去啊？”第二天，三娘也得到了消息，立刻就不开心起来：
“前日跑马回来路上，林平表哥还说想多看看京都的风景，打算过了上巳节再回去的。怎么才过了一日，就出尔反尔了。”
玉安道：“许是我外祖父有急事，必须立刻启程。”
又道：“我打算去母亲处，问问咱们打算给北疆送些什么礼物。你要随我一起去吗？”
三娘忙不迭地点头。
萍野堂内果然堆了许多锦盒装的礼物，林平和景明早已和大老爷、二老爷辞别过，此处前来是因为陆夫人有话想要嘱托两个男孩。
玉安看了看陆夫人准备的礼物，多是药材与布匹：北疆物资紧俏，林家又是战场上的常客，虽有保命药方，但是也要有足够的药材还行。
但这一次，林家需要的却不是这些战场上常用的药材。
“母亲，不如再添些燕窝、鱼胶、阿胶在单子上。”玉安提醒陆夫人：
玉安也是昨日才想起，北疆此次来信是因为大舅妈小产后气血有亏，调养几月反而愈加严重，这才急急叫林平回来见上最后一面。
似乎是因为见到了最宠爱的小儿子后有了求生欲望，大舅妈竟在林平回去后身体逐渐好转。然而这场大病到底落下了病根儿，北疆有没有上好的饮食药膳调理身体，大舅妈从此缠绵病榻，几年后便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玉安记得当时去探病的婆子惋惜道，若是大舅妈在京都，哪怕是在一个寻常人家，凑几两银子买些丸药，也不至于病入膏肓。
可军营里哪里会预备女人吃的补品呢？军医更是不擅长治疗妇科病。外祖父和大舅又是粗人，完全没想到在信上提醒林平一句。
陆夫人听到玉安的提醒，略有疑惑地看向她——她察觉到玉安此意是怕林家女眷出事，却想不到玉安一向不关心外祖家事，怎么突然如此细心了。
好在陆夫人不是纠结之人，她立刻吩咐李嬷嬷准备了许多补品，又叫了府上的的一个年轻医婆——
“刘嫂子，你年纪轻，不如此次随林家哥儿去一趟北疆，，免得每次府里派的都是些小厮，耽误了我们内宅妇人之间谈心。”
见这个医婆面色有些难色，陆夫人又道：“之前林老将军信上曾说，希望平哥儿能留在京城历练。我猜最快中秋，最迟年底，平哥儿也就会回京了。到时候你随他一起回来。”
刘嫂子这才喜笑颜开：她一家子都在京都，真怕去了北疆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趁着李嬷嬷正指挥着丫鬟们收拾礼品，陆夫人和三娘又正在围着林平说话，玉安溜到景明身后：
“景明表哥，听说前些年我外祖送我的玉佩是你寻来的？你可知我外祖为何会送我这块玉佩？”玉安问到。
景明回头，就对上了一双亮闪闪的眼睛。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突然想起了前些天面对瑰妍公主的怒火，玉安一边不卑不亢地敷衍应对，一边为自己寻到脱困转机的机灵样子。
“听说是有一个云游老僧来到北疆，林老将军当时担心远嫁的幼女，便请老僧算了一卦。”
“哪知那僧人信誓旦旦地说卦象凶恶，不仅林伯母恐有不测，连带着伯母仅存的骨血也难保住。除非随他寻来这块玉，送给伯母幼女，方能化解此祸。”
“那老僧疯疯癫癫，说完这些不吉利的话就被赶了出去。可我看林老将军似乎十分在意，就偷偷去求这个老僧带我去找玉。说来也怪，在山谷里我看到此玉时，那老僧明明就在我身后。可我刚拿到玉佩，他就消失不见了。”
“这…”玉安难以置信地看着景明，没想到这玉佩背后的故事竟是如此...怪诞。
亏得外祖父也敢把玉送到她手上。
“怎么，这玉可有问题？”景明好奇询问。
“没什么问题，只是前些日子我不小心摔碎了，想再寻一块相似的，却一直不得。”玉安随口搪塞。
“这玉成色虽好，但也不至于世上仅有。”景明道：“安妹妹若实在在意，阳舒一路上多留意着，见到合适的玉佩便替妹妹留着。”
“那就多谢…阳舒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