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蛋糕(2/2)
“好了好了,我先走了。”叶梦梦拍拍他的胳膊,转身就要走。
孟宴臣想也不想地一把拽住她,他的手很大,抓着细细的手腕,手心一阵紧张。
——能不能多待一会儿。
然而嘴上说得却是:“……最近,会去魅色兼职吗?”
叶梦梦果断摇头,“这一周积攒了很多邀约和商单,我会很忙。”
孟宴臣一开始有些失落,但想起肖亦骁的话,脸上又漾开一个真心的笑容,“忙点好。”
忙了,就没有时间去魅色,去不了魅色,也就不会被肖亦骁那些个朋友盯上。
在叶梦梦疑惑的目光中,孟宴臣送她上了车,关车门前,他低头,“天冷,上课时记得穿件外套,别感冒了。”
“……嗯,知道了。”
很快,出租车载着叶梦梦扬长而去。
直到跑得没影了,孟宴臣才回到公司发写字楼。路上他脚步轻快,工作时也没有再胡思乱想,效率提高了一大截,接下来不管是财报还是调研报告、企划书,处理起来格外得心应手。
就连陈铭宇都被告知,五点就可以下班了,惊得他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可是他升任总裁秘书后的第一次到点下班!
于是他连忙翻出藏在页面后的八卦群,里面说,几个小时前孟总在公司门前见了个姑娘,姑娘还给孟总带了礼物。
他当时嗤之以鼻,自家总裁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还姑娘,他这辈子怕是都见识不到电视剧里面那种,秘书开车看总裁后座调情的场景。
然而群里一张偷偷拍摄的照片,激发了他的幻想。
万万没想到啊!他陈铭宇也有盼头了!
……
孟宴臣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接到许沁电话的,对方破天荒地要请他吃饭。
他没多想,直接调头去了医院。
许沁开开心心地坐上了副驾,看见面前放着的纸袋子伸手就去拿,“哥,这是给我买的吗?哇,上面还有草莓——”
“不是。”孟宴臣说。
许沁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什么?”
“是别人买给我的。”孟宴臣的眼神落在被她拿出来的蛋糕上,“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买。”
言外之意是,可以另外给她买,但是这个不行。
许沁听得明白,尴尬地愣在原处,过来好一会儿,才咬着嘴唇把袋子放了回去。
被落了脸,她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她从来就不是找话题哄人的好手,孟宴臣不说话,车里冷场的厉害。
许沁有点遭不住,于是掰下了副驾前的遮阳板,本是想借照镜子缓解尴尬,却发现镜子旁边光秃秃一片,她贴在这里的、自己跟孟宴臣的那张合照不见了。
她问孟宴臣为什么把照片拿走,孟宴臣答得淡淡,“不合适。”
许沁质问:“是不合适,还是她不愿意?”
“谁?”孟宴臣被她突然的冷脸搞得皱眉。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在说谁。
许沁心里发堵,急促地喘了两声,却又突然安静下来。孟宴臣分心看了一眼,她果然又在低头撅嘴抠手指。
好半天才闷声道:“是不是那个叶子?”
“嗯?她怎么了?”
孟宴臣根本就没盘明白上下文之间跳跃性的逻辑,只是在想到她的这一刻,嘴角会不自觉地翘起,连声音都放得很温柔。
许沁觉得刺眼极了,“上个周她来医院,是一个男人陪着。”
孟宴臣“嗯”了一声,“是腿受伤了?”
许沁错愕,“你怎么知道?”
孟宴臣答:“那个男的撞了她,于情于理都该陪同。”
像是背后说小话却被无情拆穿,那一刻,许沁脸上忽然浮起一丝难堪。
“我也是怕你被骗了,”她越发用力地抠手指,头深深埋下去,“现在的小姑娘,仗着自己年轻漂亮有几分姿色,就想傍有钱人——”
孟宴臣听不下去了,把车停在路边,“我有什么好被她骗的?”
燕大里面什么样的男生没有?年轻的,好看的,聪明的,有钱的,好拿捏的……以她的野心和美貌,想骗个二代帮她还债岂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没有,叶梦梦自从穿越过来,一直勤勤恳恳打工,他不知道在学校里如何,至少叶梦梦在面对他时,并没有那种想要攀附的心思。
她的野心从来光明正大。
但就因为她长得漂亮,而他有钱,就因为他们两个走得近,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她图他的钱、他贪她的色。
在这个瞬间,孟宴臣终于和上一世的叶子达成了和解,只有当他也处在相同的境地里,才真正理解了当时叶子的窘迫与不堪。
尽管他无法苟同她后来的做法,但在此时此刻,他切身体会到了那种感觉——因为某样东西拥有的太多,所以一旦有人靠近,就会被解读成别有所图。
这是社会的偏见,亦是人性的扭曲。
方向盘被他死死握住。
孟宴臣以为自己现在已经够生气了,没想到的是,许沁还能让他更生气。
她说得犹犹豫豫却又无比笃定,“她长得像我,所以你——”
这是什么话?
孟宴臣猛地出声打断她,“够了许沁!”
不是这样的。
他对叶梦梦有对其命运的愧疚,对弱者的怜悯,对同类的亲近,对温暖的渴求,但唯独没有把她当做是许沁的替身。
两个人长得就不像,性格也是千差万别,替什么?
叶梦梦她认真努力,积极向上,心窍玲珑,跟她在一起,他就像站在太阳底下沐浴日光。
孟宴臣尽力平复着呼吸,“即使之前她确实有几分像你,但现在,她跟你一点也不像。”他闭了闭眼,语气冷冽,“我们是兄妹,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要再提了。
几个月前,许沁说,“你永远是我哥哥。”
几个月后,孟宴臣说,“我们是兄妹,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两个人里,总是死死抓着回忆不放的那个,亲口说出这种断绝过往的话,可想而知许沁内心有多震惊。
她迫切地想说点什么来挽回,抬眸却瞧见孟宴臣面色冰冷,下颌紧绷,线条锋利。
于是,那点破土而出的酸涩,终归是被讷讷压平,胆小地散在汽车重新启动的轰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