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帝国的崛起(2/2)
片刻后,王子阿曼西在大将军的拥护下缓缓走上太阳祭坛,正式登基为沙罗国王。大将军不得不这样做,国王和二王子法尔瓦已经死了,他身为臣子又能如何,只好背弃国王赛勒斯的遗令,成全了小王子阿曼西,同时也成全了自己。
三天后,国王和二王子的葬礼如期举行,失去丈夫和儿子的王后艾兰悲伤的跪在二人的尸身旁痛不欲生,哀嚎哭泣,众人也为这场宫廷政变的结局感到惋惜和无奈,纷纷流下眼泪,为逝去的国王和二王子默默祷告。
就在他们的尸身同时被装入金色棺椁准备抬下金字塔地宫下的王陵时,苏萨王妃也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却被站在不远处的吉美拉看在眼里。苏萨王妃究竟是故作姿态还是真情流露,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年轻的阿曼西终于凭借自己的狼子野心和歹毒心肠登上了王位,成为沙罗王国新一代君主。为了纪念他光荣的父亲,阿曼西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上了一个父王的名字,给自己改名为阿曼西斯,当他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时,心中感到由衷的踏实与满足。
此刻他头戴金色王冠,高坐在国王宝座,傲视群臣。十五岁的阿曼西斯有着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却像魔鬼一般面无血色,阴冷枯槁,浓黑的眉毛杂乱的立起,凸显着他暴敛的天性,一双乌黑的圆眼上下露白,流露出无法掩饰的贪婪与凶煞。阿曼西斯的神情就像是凝固的雕像,没有笑容,也没有忧伤,当人们与他对视的时候,心中都会感到莫名的恐惧。
王妃的寝宫里,西玛什夫妇与苏萨秘密会面。从三人得意而满足的神情看得出,他们的阴谋终于得逞。将拥有魔族血统的沙罗子嗣推上国王宝座,意味着人鱼女王想要掌控人类国度的野心不再是一个遥远的理想,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现实,而沙罗王国就是第一个即将被征服的战利品。
“今天国王下葬时你是不是哭了?”吉美拉故作姿态的问道。
“...不,主人,我没有哭...我不过是在群臣面前演戏罢了。”苏萨诚惶诚恐道。
“你骗的了别人,岂能瞒过我的眼睛,哼...难不成你对那老不死动了真感情?”吉美拉傲慢道。
“主人请恕罪,我...我知道侍死徒是不该有任何感情的...我...”苏萨道。
“知道就好。不过他毕竟对你疼爱有加,再冷血的女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更何况阿曼西斯是你们的亲生骨肉。”吉美拉坐在椅子上高傲的吃着苹果道。
“属下全听主人吩咐。”苏萨道。
“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就好。”吉美拉似笑非笑道。
“是主人...”苏萨恭敬道。
“国王是你的儿子,你应该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 吉美拉面无表情道。
“是主人,我明白。”苏萨道。
身处不死状态的侍死徒是一具行走的僵尸,却也仅存着一丝自我意识的情感,苏萨为国王流下的眼泪的确是真情的流露,只是连她自己都会怀疑和困惑。
侍死徒有时能体会到一种“我”的感觉,就像娄义在慕瑞斯临死时表现出的那份情义一样,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身为蝼蚁之身还能对人间的感情浮现出不该有的情愫。正如阿苏娜对慕瑞斯的感情一样,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她内心存在过片刻,自己却又不愿承认。
阿曼西斯登基后,苏萨便成了太妃,艾兰则成为太后,但苏萨在宫中的威望远远超过她的“表姐”艾兰。艾兰太后在二王子和老国王死后变得一蹶不振,整日郁郁寡欢,女儿阿米拉是她唯一的亲人。其实早在阿曼西斯杀死她的儿子法尔瓦夺得王位的那一刻,艾兰与苏萨之间就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裂痕,但艾兰出于对这个国家的责任,还是希望有机会能与苏萨见一面。
直到现在,艾兰始终不曾怀疑苏萨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然而正是她的外甥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这作为一个母亲来说无论如何是无法原谅的,即便阿曼西斯现在是一国之君。
国王和法尔瓦离她而去,她已经没有了靠山,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虽然自己贵为太后,却毫无实权。出于老国王的遗愿和对这个国家的责任感,她想找个机会好好劝告苏萨太妃,希望她能引导阿曼西斯改邪归正,做一个人民敬仰的有道君王,毕竟阿曼西斯是老国王的亲骨肉。
鉴于自己太后的身份,也是苏萨太妃的表姐,太后艾兰终于鼓起勇气,在一个傍晚只身前往苏萨太后的寝宫想要主动与她化解恩怨,正要进去时却被守在门口的两个卫兵挡住去路。
“我是来找苏萨太后的,让我进去。”王后艾兰道。
“大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卫兵严肃道。
“什么...?大将军也在?”艾兰疑虑道。
“是的,太后...”卫兵低头道。
“你们认得大将军,就不认得我吗?!让开!”艾兰王后怒道,两个卫兵听了这话不敢不从,只好放她进去。
经过寝宫漆黑的走廊,她绕过后花园来到苏萨的卧室门口,还没等她进去就听见一阵男女的呻吟声,她惊愕的止住脚步,悄悄的站在门口从窗户向内窥探,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不已,苏萨正赤身裸体的与大将军行苟且之事。惊讶之余,艾兰的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惊慌,便匆忙的离开了太妃寝宫,并嘱咐好门口的卫兵不得泄漏她来过寝宫的消息。
原来,自从阿曼西斯当上国王后,大将军就按耐不住苏萨太妃的美色,完全顾不得伦理道德与君臣礼节,整日与她厮混在一起。一个是军权在握的风流好色之徒,一个是如饥似渴的美艳寡妇,这干柴烈火恐怕谁也无权阻止,也无法阻止。
王后艾兰终于明白法尔瓦的死是一场阴谋,为了让阿曼西斯夺得王位,就连自己信任的表妹苏萨也会出卖自己。老国王赛勒斯刚刚离世不久,身为太妃不但不安分守忠,竟做出这种苟且淫乱之事,着实令她大失所望。一想到这她的心里忽然就钻心的疼痛,泪水止不住的从她满是皱纹的脸颊上滚落。她想过要告诫表妹苏萨,却始终难以启齿,也不再拥有那份勇气。
阿曼西斯登基不久,为了扶持自己的心腹党羽,在西玛什的建议下准备暗中扫除那些反对自己的声音,以巩固自己的王权。正如吉美拉所言,阿曼西斯国王胸口的阿索伦之眼印记渐渐苏醒,这使他能够听到来自魔界的声音,获取魔界的力量,让他变得更加贪婪憎恨、争强斗狠,还有那无尽的贪婪享乐、无节制的淫欲和无休止的征伐之心。
他拥有不与人交谈就能摄取人类思绪的天赋,这能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分辨出宫中哪些人是忠于他的,哪些人口是心非,哪些人厌恶他甚至想要谋反,并将那些直言敢谏、不效忠他的人全部打入牢笼。
阿索伦之眼是一只长在他胸口的魔眼,正透过他窥视着人类的世界,传导着魔族的意志。阿曼西斯仿佛在冥冥中觉察到一股力量正从他的魔眼中喷涌而出,让他无法抗拒。这股力量将他心中最后一片净土无情的湮没,致使他颁布的每一条无道君令都由这双无形的黑手暗中将他掌控,而他的性情依旧是那样孤僻阴险、桀骜不驯。
阿曼西斯的黑暗力量已经苏醒,他清醒地意识到,除了自己的母亲外,西玛什和吉美拉才是对他最为忠诚的心腹之人,也正是他们暗中相助才将他推上国王宝座。于是他采纳了西玛什和吉美拉提出的一系列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的改革措施,将沙罗王国原本热爱和平、团结互助、睦邻友爱的传统全部摒弃,重新制订了武力吞并、强权征伐的国策,并大肆扩军、强制壮丁入伍、增加百姓赋税、扩建王宫,亲自下令从民间大量选美进宫,以满足他贪婪的淫欲。
一年后,阿曼西斯不顾周边国家的抗议,亲自统帅大军肆意征伐,吞并了许多周边小国,剥夺他们的正法信仰,霸占土地,掠夺财宝,强制男人当苦工、女人做奴隶。他已将沙罗王国的荣耀付之一炬,一个新的沙罗帝国悄然诞生。
正如老国王赛勒斯料想的那样,阿曼西斯荒淫无道,嗜酒成性,将皇家禁林中的苏摩古树砍伐殆尽以榨取苏摩汁液酿成苏摩酒,每夜都要与不同的女子笙歌作乐,致使国事荒废、贪官横行,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
希纳国得知沙罗王国堕落的消息后,派出祭司常无欲前去斡旋劝诫,希望能阻止沙罗国继续扩张,重新树立起正法信仰。两国之间虽然隔着茫茫大海,却有着友好往来的传统,沙罗历代君王都对希纳国十分倾慕,然而自从阿曼西斯登基后,就再也没有向希纳国派过使臣。
常无欲在沙罗国民间暗访了数十日后才来到沙罗王宫准备觐见新国王阿曼西斯。曾经身为沙罗王子的他,如今亲眼目睹着这个国家的堕落与人民的苦难,不禁思绪万千,潸然泪下。就在阿曼西斯国王与常无欲见面的那一刻,两人的内心都为之一振,仿佛遇见了彼此的宿敌。沙罗长老认出了常无欲额头上的法印,正是太阳之眼,也终于明白阿曼西斯国王胸口的印记并非光明的象征,便主动请辞,告老还乡。
阿曼西斯对常无欲的和平言辞表现出傲慢与蔑视,直言不讳的表达了他的政治主见,并坦言今后不会再听从希纳国的建议。常无欲在看到王宫的奢侈与国王的荒淫无道后通过瑜伽冥想术知晓了阿曼西斯的可怕身世——阿曼西斯是魔王转世,而他胸口的阿索伦之眼正是印证。常无欲终于明白:这个国家的正信能量已经荡然无存,等待沙罗子民的将是无尽的黑暗。
傍晚,黑暗的国王寝宫里,阿曼西斯正坐在国王宝座上贪婪的享用着苏摩酒,忽然一个黑影浮现在他的面前。国王并没有惊慌,而是用阿索伦之眼感知到那个黑影的身份,正是希纳国祭司常无欲。
“昏君,你已经丧失了理智,正将你的人民带入苦难的深渊。”常无欲道,微弱的光线照在他俊秀的脸庞上。
“我知道你是谁,太阳之眼...哼...就算你是曾经的沙罗王子,你又能拿我怎样呢?”阿曼西斯喝了一口苏摩酒傲慢道。
“你身上尚有一丝沙罗王室的光明血脉,为了沙罗王国曾经的荣耀,为了你的人民,希望你能以光明的理智平衡黑暗的诱惑。”常无欲道。
“哈哈哈哈,光明的理智...?你真是幼稚!”阿曼西斯狂笑道。
“仁爱、善良、慈悲、宽恕..”常无欲说着便消失在王宫中。
第二天,阿曼西斯一怒之下便下令断绝与希纳国的一切外交关系。
半年后,太后艾兰因对这个国家感到愧疚和极度的悲伤失望,终于郁郁而终。临死前,她劝告自己的女儿阿米拉公主离开王宫,去做一个普通的平民。阿米拉公主听从了母亲的建议,带着丈夫和孩子请辞国王,离开了蒂亚城,却在中途遭到阿曼西斯鹰犬的追杀,只因阿米拉公主的孩子拥有王室血统,担心他长大后密谋篡夺王位,国王便决心早早除之。但终是人各有命,阿米拉公主一家三口得到常无欲相救,并跟随他一同前往希纳国安身。
返回定川城的常无欲将自己在沙罗国的所见所闻和沙罗王宫的黑暗、国王阿曼西斯的荒淫暴政向君雳国王和青阳长老尽数禀告,也包括新国王在阿索伦魔眼驱使下建立沙罗帝国的野心。君雳国王接见了阿米拉公主后,被新任沙罗国王阿曼西斯的荒淫暴政所震惊,亲自下令妥善安置阿米拉公主一家并派人暗中保护。
青阳长老深刻的意识到,自十六年前发生摄魂珠事件后,阿索伦之眼的出现意味着魔界已经正式踏足人类的世界。他想过亲自前往沙罗国王宫铲除黑暗力量,或挥师渡海,讨伐暴政,却终因顾虑而放弃了这个念头。
希纳国还有三位祭司没有找到,梵真天也杳无音信,这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再三思量后,长老决定先守护好希纳国土,待梵真天找到祭司返回王宫后再行商议,并加强了与千岛王国的联系,派出祭司告诫他们小心防范沙罗国的侵略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