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分娩（1/2）

随着肚子隆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方牧听见身体里传来两道截然不同的心跳声。

一道心跳狂乱如麻，一道心跳平缓静谧。

前者是陷入绝望境地的自己，后者是鸠占鹊巢的胎儿。

后者的静谧让人抓狂。

脑子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杂乱无序的爬行，每一寸头皮都在发痒，偏偏他现在没有指挥手臂的抓痒的能力，只能默默承受着。

与此同时肚皮越鼓越大，已经达到眼珠不需要特意往下就能看见的程度。

人类胎儿需要十个月缓缓从一颗受精卵发育到六七斤重的小婴儿。

蚂蚁胎儿发育到同样的大小只用了几分钟。

插在脊柱的触角持续闪烁着蓝白交替的荧光，象征营养液还在不停灌输。

方牧的身体经由营养液滋润开始朝白色软膜转变，手臂上，肚子上，腿上，每一处皮肤逐渐膨胀。

所有关节断开，除了脑袋外，身体不再区分部位，四肢和躯干融合成一个圆形的卵。

这就是怪物蚁族受孕的最终形态。

他的脑袋被膨胀后的肩膀夹在缝隙中，虽然还能保持呼吸，却已经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蚁后欣赏着眼前的杰作，满意地拔出触角，轻轻扶住这颗孕育着全新生命的卵降落到地面。

它用触角轻轻抚摸卵的全身，既是在触摸，也是在倾听。

胎儿有力的心跳声让它露出了慈祥又狰狞的微笑。

人类无法做出这种微笑。

就像将圣母玛丽莎和开膛手杰克的脸缝合在了一起。

创造新生儿的工序结束之后，蚁后身上本就没有治愈的伤口呈现成继续恶化的趋势，它逆向扇动翅膀，用强劲的吸力将散落在洞穴四周的本源珠重新吸回祭坛中央。

再次进入疗伤状态之前，它发出了一声明显带着命令口吻的闷哼。

一只兵蚁听到召唤立马赶来。

在蚁后吩咐下兵蚁将卵轻柔地扛起。

它向蚁后屈腿行礼告退，带着卵离开祭坛，朝三个岔口中间的洞穴里走去。

这是方牧唯一没有探索的洞穴，最初从里面闻到过血腥味和奶香味。

之所以两种味道会混合出现，是因为这里其实是蚂蚁王国的产房。

所幸方牧暂时没有机会看到产房的全貌，否则他心中的惊讶和恐惧不会比看见蚁后臃肿恶心的身躯少。

‘产房’的空间很大，特别大，和儿童公园的面积差不了多少。

地面上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迹，多到甚至在边缘形成了一片小湖泊。

绝大多数血迹来自人类，其中掺杂着蚂蚁，蝙蝠，甚至还有其他区域怪物的血迹。

虽然来源五花八门，但这些血迹都产生于同一个过程。

那就是分娩。

产房中央有上千颗白色的卵，软膜发出的荧光将整个洞穴照亮，墙壁如同披上一层雪妆。

可以看出蚁后是真的一门心思扑在绵延子孙身上。

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这位蚁后尤其喜欢物种杂交，坚信混血宝宝拥有最大的潜力。

九成左右的卵已经破开，只剩下白色软膜和奶香四溢的营养液。

前排几十颗卵还在发育过程里。

其中有几颗表面时不时猛烈地震动，那是里面的胎儿在宣泄自己的狂躁，说明已经临近产期。

兵蚁将方牧形成的卵放在其中，检查了一圈特别活跃的卵后悄然离开产房。

因为看不见，方牧全程只能通过听觉判断自己的处境。

这会周围陷入一片安静，没有一丁点外界信息可以帮他转移注意力，只剩下肚中平稳的胎儿心跳反复提醒他。

“你就要成为一个母亲了！”

这条信息不断刺痛他仅剩的理智。

必须得做些什么！

他可不想自己墓碑上镌刻的死因是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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