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乱葬岗上的可怜人（2/2）

姜妧忍了又忍，还是发出了反刍的声音。

络腮胡子立刻哈哈大笑，“东家，一看您就是养尊处优惯了，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要准备两个薄荷熏制过的棉球。”

姜妧看他们三人都从怀里摸出两个鼻塞来，不由傻眼，随后有些恼火。

还没等她发作，十六掏出一对递给她，“哈哈，干净的。一对一两，要不要？”

“你们这是明抢了呀？”姜妧捂着口鼻，想了想还是没骨气地接了过去。

十六见她气得瞪圆了那双乖巧的大眼睛，不由爽朗笑道，“逗你的，快快戴好。伙计们，抄家伙干活了。”

络腮胡子和另一个叫大壮的男人将棺材抬起，姜妧和十六分别扛着铁锹。

见姜妧爬山吃力，十六主动接过她手里的一把铁锨，打趣道，“小矮个儿，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儿，倒像个女娃娃。”

姜妧见他一个人扛四把农具，即使被挤兑的不满，也默不作声地忍了。

走在前面的大胡子训斥道，“十六，你他娘的再管不住嘴，老子就把你这张破嘴撕到耳朵后面去！”

十六毫不畏惧地笑了，“看她好玩嘛，好啦好啦，东家你快认认，这么多尸体，你想埋哪具啊？”

姜妧早已看到一路行来，山头上是大大小小的坟包和一具具横盛的尸体。

不同的是有的裹着草席，全了个体面，有的则是赤身裸体曝晒在阳光下。

有的白骨森森，有的已高度腐烂，胳膊大腿被夜晚的豺狼和野狗，分食得七零八落。

生理上的不适漫上心头，姜妧手脚颤抖地看向这满地惨不忍睹地尸块血肉。

双腿一软，匍匐在地，她不由大口大口呕吐了起来。

所幸，身边这三人并未笑话她。

吐完了，该做的事还是要接着做。

她又浑身战栗地爬起来，开始发了疯似地寻找方氏的尸体。

大胡子见她忍着恐惧和害怕也要查看着一具具的尸体，生怕遗漏了，不由问道，“你要找的人，什么时候送来的？”

“昨天上午......”姜妧额头已满是冷汗，连声音都在抖动。

“来这儿的，一般多将人草草扔在此处，都不愿意怎么上山，你多往下坡处找找。”

姜妧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终于翻到一棵光秃秃的枯树旁，她看到了一张崭新的席子。

姜妧连忙扑上去，席子已被扯开了，方氏正面容扭曲，衣服凌乱地躺着，整个人青黑肿胀，血迹已然干在了身上。

随之而来的三个人，饶是心理再怎么强大，见此恐怖死状，也不由纷纷作呕。

姜妧却是没半点儿犹豫，俯身抱住方氏已经软化了的尸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道，“阿娘，我来接你了。”

“可别哭，”十六喊道，“这个时候人都该轮回了，你一哭，她会舍不得，灵魂入棺了也不得安宁。”

“东家，太阳要西沉，我们得放快速度了。人死百事消，你也节哀顺变。”

姜妧抬头看一眼大胡子，强忍着眼泪，默默点了点头，“大哥，我想给我娘洗一下身子，换一件干净衣服，就埋在我们来时路过的野塘旁。这里太脏，我阿娘生前最爱干净体面......我给你们加钱。”

“行！”几人也不啰嗦，合伙将方氏用席子卷好后抬进棺材中。

方氏这种死法，又被丢在这里，盛京城中最不缺这种污糟事。

这几人又是见多识广的老油条了，略略一猜便知这是哪家不受宠，被药死了的小妾，来寻她的是庶出的小姐。

“还好早晚天气不热，你小娘又是服毒死的，尸体没被野兽糟蹋，要不然......”十六边抬棺边说，忽地挨了大胡子一巴掌。

他这才发现，姜妧不知何时早已默默哭花了脸。

姜妧泪眼朦胧地跟在棺材后面往山下走，忽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一个脚滑，跌坐在了地上。

触手一片凉意。

不用想，就知道摸到的是什么！

她头皮发麻地将手抽回来，正要起身，就见十六望着她身侧的死人说道，“呦，这姑娘长得还挺俊。”

姜妧眨眨湿濡的睫毛下意识随着他的话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