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没齿难忘（2/2）

琰走上去迎住孙曦泞，扶着她到围栏边落座，二人默契的抬头仰望，凛冬已至，但暖风徐徐……夜，悄无声息。

（你说的桀域，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人人都想逃开的凄凉地？）

琰轻叹一口气，一旁的女孩却笑颜相向，这不禁让琰挠了挠头，不解的扭头看向她。

（你不是几百岁的老古董了吗？怎么还带着孩子气～）

（有吗？我……）

孙曦泞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小厉是一个既单纯又呆板的笨蛋，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接。

（你和我哥哥一样，是那种骨子里很要强的人吧？）

（可能吧……没遇到你这傻丫头之前，我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机器，压根不懂情感是什么。）

（谢谢你，让我做了自己。）

（我活了这么久，却不能在这世间留下一点自己的脚印……）

（丫头，你可以做我的小闺女吗？）

此话一出，孙曦泞直接摸索着正方向，在琰的协助下抚摸起那张坑坑洼洼的脸颊。

（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的父母……都死在桀域人手里，所以哥哥才会那样偏执。）

（我不知道什么是亲情，爸爸在的时候，也从未待见过我，我的残疾是天生的）

琰的眼神里充斥着怜惜，同样也多了几分歉疚，他不敢再直视面前那双泛起涟漪的眼眸。

（你早就知道桀域人的事情……那你当初…为什么一点都不怕我？）

孙曦泞轻松的摇了摇头，随后露出一副无比认真的表情对着琰，用手小心翼翼地揉了揉琰的脑袋。

（因为我相信，世间万物生来都是脆弱的，外壳，伶牙俐齿，都只是为了生存。）

（就像小厉你一样，看上去凶巴巴的，实际上心里还住着一个敏感无助的小男孩。）

到这，琰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照常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玻璃球放到女孩手里。

（谢谢你）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一颗玻璃球吗？）

（因为妈妈活着的时候，送我玻璃球当生日礼物，可我却把它弄丢了，妈妈是为了帮我找玻璃球才出事的。所以每到她的祭日，我都会在坟前摆一颗玻璃球，而且一定要绿色的。）

（我想让她知道我一直都记得她，在这里）

孙曦泞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随后露出了一抹笑，眼眶里却噙着泪水。

（其实…玻璃球是爸爸扔掉的，当时我小，哭喊着要把玻璃球找回来，妈妈出去找了一晚上，刚好赶上桀域人巡街……）

（我那时还有些听力，依旧记得妈妈安慰我的最后几句话是：玻璃球丢了，就和把泞泞弄丢了一样，放心吧，爸爸没扔远，妈妈一定会把它找回来的～）

那颗玻璃球被紧握在手里，琰赶忙把孙曦泞拥入怀中，他可以感受到对方急促不安的呼吸，可以听到微弱的抽泣声。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你说我这样做，妈妈会找到我吗？）

琰沉默了，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只好抱的更紧了一些。

………

彼此治愈的日子固然璀璨如金，但一切美好都在俄顷之间。

噬的连环求索最终还是求得了琰变到优柔寡断的真正原因，于是他借着偶然的独处时间布下阵法抹除掉了琰脑海里有关孙曦泞的所有记忆。

……

依旧是那个天台，这次，换作一个少女来回踱步。

其实孙曦泞和琰的每次见面都是由孙彭黎一路护送，只不过，这一次妹妹打扮的相当正式，甚至穿起了白色的连衣裙。

要知道现在天气才刚刚回暖，行人都还穿着冬衣过渡。妹妹的反常终归是引起了孙彭黎的好奇心……

所以，这次，他潜藏在对面楼楼顶，想一睹妹妹口中的小厉究竟是什么摸样。

（小厉，你来了？）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孙曦泞的注意，她寻着响动一直摸索着，脑海里迟迟没有响起熟悉的声音。

：“小厉！”

（你不是说，只要我愿意当你闺女，就在百花争艳的时候穿一身连衣裙吗？）

（我穿了最喜欢的一条，也是唯一的一条。）

（只不过……我不想你等那么久了，你看这漫天雪花，不也算花开满园吗？）

（对了，作为交换，我要的大号玻璃球，你有准备吗？）

孙曦泞摸到了熟悉的触感，握起了那粗糙的手掌，撒娇式的俯身用脸颊蹭了蹭。

几乎失掉温度的手背被热腾腾的肌肤传去暖意，二人几乎同时做出了下一步动作。

一个是慢悠悠的向上抬手，一个是疾如闪电的向下施力。

一把透明的雨伞啪的一声打开了，可离大块头的脑袋顶还有一些距离，一把利刃无声地刺入了少女的胸膛，血液先是滴滴浇灌在白茫茫的地面，紧接着，随着它被拔出，深深的裂口恍神间渗出血印，原本和飘雪一色的裙摆染上了夺眼的鲜红。

“我依旧帮你挡住了天上的落尘，可却没扛得住自己身体的淋漓。”

“我的眼睛时刻被光线充斥，却看不清任何，直到一个黑影占据了视线。”

“我的世界自由孤静，直到那低沉的声音袭入大脑。”

“是你吗？我看不到也听不见，无法判断。”

“是你吧……没人愿意接近我这个怪物，只有你。”

那把伞坠于地面，娇小的身影和魁岸的人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冥冥之中，玻璃球滑落的声响刺激着耳膜鼓动，绿色的小光点呈现眼底。

（你不是被抛弃的人，你还有我，我不是被排挤的小可怜，因为……你在。）

（你能找到我的……就像妈妈那样……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