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威胁（2/2）

高大遮阴的假山背面，一身华贵黑衣的太子抬手将一块糕点投入鱼池中。

鱼群甩尾，水声哗啦。

“三日时间，沈公子还未考虑好吗?”

他的声音温倦。

细长如青润竹简的手指捻去广袖边沿的一块碎屑。

在树上一声长似一声蝉鸣声中，等待身后沈昱的答复。

三日前，他命人将沈昱胁迫至东宫，在清冷的殿院与他短谈。无非是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沈昱，让他自行斟酌。

太子身后。

身着大红官袍的沈昱站在假山阴影中，凝视那道玄黑背影，乌黑的眼睛中不泄露出一丝情绪，微微颔首，“关于殿下的提议，臣思虑再三。”

提议?

呵，明晃晃的威胁罢了。

三日前，太子邀他对弈，在屏风围折的禅静棋室，落下第一颗黑子时便开门见山地问他：“沈公子认为，本王明年会死吗?”

沈昱起身，抬袖行礼，对这般不敬的言论划清界限，“殿下尊贵，自有上苍庇佑。”

太子唤他入座，手指捻着青釉棋钵中的琉璃黑子，垂目扫视棋盘，用淡漠的口吻说出一番令沈昱大为意外的话。

“本王知晓你觊觎的是郡马之位，也知晓你与二皇子关系匪浅。沈昱，你是个聪明人，与江熙成亲，任我随意出入湘王府，便算作你投靠于本王的诚意。”

他在棋盘角落处落下一子，“你可答应?”

“除了皇位，本王能将你送到任何你想要攀登的位置。也无须再考虑二皇子何时会过河拆桥，本王自会保你平安。”

不待沈昱回应，他便说：“无论你答应与否，本王都不会杀你。”

“但本王有的是法子叫你生不如死。”

假山投下的阴影覆盖在沈昱的正红官袍上。

争食的游鱼散去，水声平息，只剩假山上的瀑布哗啦泄出白色的水花。

其实在太子说完邀请的当场，他就抉择出结果，等待几日只是为了显得待价而沽，拉高身价而已。

太子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假成亲，给他和江熙的见面提供温床。

更直白一些，可以理解为，他想让自己成为掩人耳目名不副实的假相公，而背后真正得到江熙的人，是久居深宫命不久矣的太子殿下。

用江熙来换前途，他没什么好犹豫的。

沈昱唯一在心里反复掂量的，是二皇子和太子，谁更可靠，以及这番话的真实性。

这一出是弃暗投明，还是自断前路，他要仔细想清楚。

聒噪的蝉鸣声中，站立许久的沈昱终于从阴影里抬起头。

他微拱手躬身，乌帽平稳，声音定润，“谢太子殿下提携之恩，微臣当竭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