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魔窟（2/2）
这是一个，银子花的够多，就能买到一切乐子的地方。
这是一个，欲望的洞永远都填不满的黑暗魔窟。
“娘娘……”
小螺缓缓走近坐在墙角的赌坊老板娘，此时她依然一身红衣，神色中却有着难掩的疲惫憔悴。
她们一主一仆此时身处一间牢房般的小黑屋中，屋内什么陈设都没有，四壁却挂满了锁链和刑具，角落里还有烧得发红的烙铁。
小螺边哭边把一根细长的烟袋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接过来冲她虚弱地笑笑，将烟袋嘴咬在嘴里，缕缕青烟从烟袋中袅袅飘出来，映衬着老板娘那张苍白麻木的脸。
“娘娘，他们是不是还没给你解药啊？”
老板娘爱怜地揉着小螺丫头的头，磕了磕烟灰：“傻丫头，不捱到最后一天毒发，不看着我像狗一样对他们求饶，他们怎么可能把解药给我，别想那个了，先陪我养养精神，把今天这灾熬过去吧。”
小螺忍不住伏在老板娘膝盖上痛哭，还边哭边抽抽噎噎地说话：“老板娘，我不会认错的，那个一定是我们家小姐，虽然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但是她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老板娘拍拍小螺后背，眼睛失神地望着面前的空气，“但愿如此吧，我们都是苦命的人，我自己的命不足惜，我就是希望孩子们能不再受这苦，逃出去一个是一个。”
“逃不出去的，老板娘，上次双喜在服侍客人时装作挨打不过昏死过去，后来混在客人的箱子里被发现抓了回来，他们，他们把双喜脱光衣服扔进地窖，然后他们往坑里扔蛇，一条一条地扔，他们还赌，扔到多少条时，双喜被咬断气……”
小螺说不下去了，声音被哭泣哽住。
老板娘也是心中一痛，面露痛苦之色，“双喜那孩子，从小就比你们都机灵，小时候只有她能爬上柿子树摘柿子给大家吃，没想到越机灵越惨……我们这辈子福薄，如果哪天我走了，化成厉鬼也要把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一口一口咬死。”
老板娘边说也边淌下泪来，“这么一想，倒不如娘娘当时不收养你们，也许不跟我，也能活下来去给人家为奴做婢，哪怕进了窑子，哪怕干脆饿死了也比现在这生不如死的强。”
主仆二人还想说点什么，只见几个人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赶紧都闭了口。
“哟呵，红娘娘，你让姥爷损失了五百两，还在这儿受用呢？”
几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人走进来，满脸坏笑，他们的目光放肆而挑衅地盯着红娘娘，盯着她那隔着衣服也能看得出的饱满圆润，盯着她如花似玉的脸，盯着她那双被迫裸露在冰凉地面上的玉足。
“赶紧的，在外面你是老板娘，在这里头你和那些臭丫头一样，都是贱人婊子，起来！姥爷说了，你今天不赚回来五千两休想回去。”
老板娘对于他们的话恍若无闻，只是默默站起身体认命般地走了出去。
孙富犹豫地看着杜薇，“十娘，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快活窟这三个字，你最好永远别沾。”
杜薇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本事不大话可真多，你赶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孙富喉结干巴巴骨碌两下咽了口口水，“人都说地狱有十八层，可这快活窟，有十九层。”
杜薇和吴铭世对望一眼，“怎么回事？”
“没有人知道这快活窟是谁创建的，也没有人知道快活窟到底在哪儿，绍兴的普通老百姓是不知道这里的，只有那些黑道的、有钱人、甚至官老爷等等有背景的人才知道这快活窟的存在。”
“这里……都有什么快活事儿啊？”杜薇觉得无非也就是赌场青楼。
孙富的脸色越来越严肃，甚至还有些敬畏之色。
“据传这快活窟一共十九层，每一层都能找到不同的快活。酒色财气都是小事儿，听说层数越高，能做的事儿越大，甚至杀人、抢劫、买官卖官都有，保不准谁想要去皇城看万岁，他们都有门路。”
十九层……杜薇觉得不靠谱，如果有这么醒目的建筑，一定早就被人注意到了。
“那都不知道在哪儿，怎么去啊？”
“不夜坊，那间赌坊后面有一座破庙，庙里有口枯井。”孙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接着说啊，别告诉我枯井越神秘了。
“不是，想去快活窟，要先花五十两银子，跟赌坊的小丫头买一个竹筒。”
杜薇咂舌，“五十两一个竹筒，镶金了？咱们也帮忙做不就发财了？那个小丫头果然有鬼。”
“别开玩笑了十娘，你听我说，那竹筒里有一张专用的纸，想去快活窟的人需要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想要的东西等等都写在纸上，重新装进竹筒，把竹筒顺着枯井扔进去。”
杜薇和吴铭世对望一眼，“然后呢？”
“然后就不用管了，那边会根据扔竹筒的人想要的东西，决定请他去第几层，然后就安排人来接。”
“孙富，你是不是去过啊？怎么接过去的啊？”
孙富好像想到什么害怕的事情一样，声音有些哆嗦。
“我上次在竹筒上写了，想和平时窑子里见不着的绝人共度良宵，玩点平时没玩过的。结果……之后的某天，我突然被人拦住，找个没人的地方用布蒙住双眼，用绳子捆住双手，然后丢进一辆马车带走。”
杜薇皱眉，“这听起来确实挺神秘，不过你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孙富捂着嘴缓了半天，好像在压抑着呕吐的欲望。
“我喜欢美人，或者说，有点淫浪，行为不检点，”孙富突然开始了自我批评，“可是我是喜欢像十娘你这样的女人，你情我愿，鱼水合欢……”
杜薇恨得牙痒痒，吴铭世也不禁咳嗽了两声，“行了，赶紧说正经的！”
“可是那里的女孩，简直都太惨了啊，那里头的手段我没法启齿和十娘你细说，我只能说，太惨了，简直是闹出人命来，直接就拖走。”
听他的描述，杜薇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我那次特别害怕，回来之后萎了好多天，直到找了个药方进补才又行了……”
杜薇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孙富裤裆又是一脚，“我看你还补什么补。”
“吴老，咱们回去商量商量这事吧。”
说完，他们理都不理孙富，就往回走。却不想那怂货孙富却又跟了上来，“十娘，你们是要去快活窟么？”
杜薇泠然，“我要毁了他，把女孩们解救出来。”
孙富一愣，随即挺了挺胸膛，“我，我愿意帮你，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