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哭什么（2/2）
“莉娅已经长大了。”
“萨卡斯基中将，不要再来莉娅的家了。”
那之后莉娅就入职了档案科，并且又一次把力利送到泽法身边，自己则拜托西瑟申请了宿舍。
以她的情况申请宿舍其实是不合规定的，而且也不可能那么快，但西瑟见到她后一句话也没多说，就为她办妥了一切。就像泽法见到她时一样，什么都没问。
现在想想，莉娅也觉得自己那时候太夸张了。
和萨卡斯基和平相处了那么多年，说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那是骗人的。
萨卡斯基性格强势，为人固执，处事雷厉风行又霸道。从他不论在海上作战还是本部工作都如鱼得水，实绩丰厚来看，他显然在军事和政治上的才能也非常优秀。玩得动政治的人，怎么想也不会是什么纯良之辈。
可那又怎么样呢？
莉娅和力利是海军烈士子女，本身也已经进入海军的体制工作，家世清白。只要她和力利不异想天开去当海贼，或者突然觉醒革命精神去报名参加革命军，再或者去得罪贵族天龙人之流，那么海军的屠刀就不会挥到他们头上来。
在这个基础上，和萨卡斯基继续和平相处直至莉娅成年，其实不难。甚至成年解除监护关系之后，凭着多年的交情，萨卡斯基依旧可以是莉娅和力利的一道护身符。
莉娅原先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一个多月里，莉娅有时候也会骂自己矫情。
生活不易，三观和理想又不能当饭吃，干什么非要钻牛角尖，较这个真有什么意义呢？
可…就是无法忍受。在某一瞬间，莉娅可以心无芥蒂地跟库赞中将，跟火烧山中将，跟鼯鼠中将…跟任何参与屠魔令的人打招呼，却无法对萨卡斯基露出哪怕一丝笑容。
萨卡斯基下令炮击平民逃难的船只，其他将领的弹药也落在了奥哈拉无辜的岛民身上，在莉娅看来，都一样是错误的极端的杀戮。
可让她偏偏无法接受的只有萨卡斯基一个人。
思来想去，还是因为萨卡斯基到底和别人是不一样的缘故吧。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别说狗，怕是狼都养熟了。
对家里人的期待和对外人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莉娅甩甩头把思绪扯回来。
想那么多干嘛，现在连家人都不是了。
萨卡斯基、道伯曼和火烧山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但经商赚钱谈生意是不熟练的，技能点经验值都没往这方面长。让他们拿枪怼着海贼收战利品不难，和政府官员扯皮也可以，但在商言商正儿八经谈生意，这就有点为难人了。
可能战国有意锻炼，但这一次海军中将们的出席，就确实是单纯为了表达海军对此次合作的重视和诚意，中将们带来的财务科的人才是负责商谈细节的。
三位中将心里有底价，但谈判还是交给专业的人。莉娅猜想这三个人估计只要分别负责拍板决定、□□脸和唱白脸就好了。
回到西瑟所在包间的走廊，正巧遇上蓝头发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莉娅往后退回女客盥洗室，等蓝头发走远了才穿过走廊回到包间。
西瑟悠哉悠哉地吃刺身，还招呼她一起，看来事情是办妥了。莉娅刚喝了酒，胃里不得劲，摆手拒绝了西瑟的安利。
她把刚才的事跟西瑟说了：“感觉那边进度不是很顺利，我就多嘴了一句。”
西瑟挑眉：“是挺多嘴。后勤部上上下下麻烦事那么多不见你主动伸个手，人家有战国大将在背后兜着，你都不放心要帮忙。住什么宿舍，趁早搬回家去算了。”
莉娅撇开眼睛：“这边如果结束了，我想去一趟香波地诸岛旅游区的商业街。”
西瑟看了她一眼：“我带的几个人在门口，让他们送你离开这一片的不法地带。送远一点再让他们回来。”
莉娅没有拒绝西瑟的好意。直到穿过香波地诸岛才谢过几位海军小哥，让他们回去了。
鉴于香波地诸岛日渐海贼泛滥，60GR的海军地区总部派出了海军士兵轮值巡逻，不法地带以外的所有区域都被纳入巡逻范围。旅游区也不例外。
在看见不远处的海军巡逻小队后，几位小哥也就放心地离开了。
旅游区的夜晚比不上香波地乐园热闹，但也灯火通明，别有风味。莉娅一路边走边逛，一直走到43GR。
43GR是旅游区最大的小岛，美食很出名。这里也是泡泡车商人们的大本营。
夜晚的43GR东侧的美食街很热闹，西侧人就相对少一点，多数是从隔壁GR72旅馆街跨区来此散步的小情侣。
月色迷人，莉娅微笑着走在一到晚上就亮起粉色街灯冒着粉色泡泡的欧式园林街道上，穿过一对又一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在街道尽头一间仓库门口停下。
这间仓库她只来过一次，上一次还是一年前，领路的老板却出乎意料地还记得她：“嘛，老头子这间仓库的客人里，只有你这么一个漂亮姑娘，而且还是长租。”
莉娅掏出门牌，老板核对之后给她开了一个小仓库的门就走开了。
小仓库里放着一辆上次没有的红色的泡泡车，莉娅好笑地摸了摸车把：“果然不买一辆，你是不会甘心的呀。让路奇知道你乱花钱，肯定又气得炸毛。”
车座上放着薄薄的一只信封，莉娅拆出来信纸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年轻人涂着小丑一样的大红嘴巴，穿着花里胡哨的红心粉衬衫，身上披了件黑色羽毛大衣。他坐在一条白色长椅上，身边有一个靠着他睡得流口水的斑点帽小男孩。
莉娅许久没见过罗西南迪，乍一看这奇装异服颇有点刺激感…莫名有种看到家里老实傻儿子离家后抽烟烫头纹身的忧心来着。
不过看那张笑得贼兮兮的大花脸，估计是交到和力利一样的好朋友了吧。莉娅微微笑着，把目光挪到小男孩脸上，莫名觉得十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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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仓库后门出去绕一圈，可以到东边美食街的入口。
莉娅在入口处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脚步一下顿住了。
对方一眼望过来，莉娅原路返回的想法破灭，只能任他大步走近，勉强微笑着打招呼：“萨卡斯基中将，好巧…”
“你去哪里了？”
萨卡斯基脸色不太好看。
可能是在她离开没多久就追出门的缘故，他身上黑色的和服还没有换下来，脚下甚至还踩着木屐。
好在香波地诸岛奇装异服满大街都是，也不算引人注意。
莉娅：“我…来这边吃点东西。”
她自然地笑：“料理店的氛围，不是能好好享受美食的氛围呀。”
萨卡斯基低头看了小姑娘一会儿，说：“那就走吧。”
莉娅：“诶？”
萨卡斯基侧身，示意她走前面：“吃完了带你回去。”
莉娅抿抿唇，微笑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
萨卡斯基看着她，低沉着嗓音重复了一遍：“我带你回去。”
莉娅和他黑色的眼睛对峙了两秒钟，就认输乖乖低头走路了。她确实很饿了，与其饿着肚子在这儿僵持，不如任他跟着先吃个饱。
美食街上的各种各样的小吃香气一团团争先恐后地扑到游客脸上。还没踏进街口，莉娅凭着香气就迅速决定要吃什么了。
紧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突然说：“我本来以为是因为你那个奥哈拉的老师。”
莉娅往前走，眼睛都没眨一下。
萨卡斯基盯着她柔软的侧颈，语速缓慢：“因为我杀平民？”
原因…其实还挺多。
被狗男人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不是西瑟和戴安娜，就只能是泽法了。
莉娅心里叹息着，没有回应他。
能怎么样呢？
她连今晚回不回家都争不过他。
萨卡斯基能看见小姑娘嘴角自然上扬的弧度依旧淡淡的，她的神态、步伐、挎着包的胳膊，一丝不变。
他沉默了许久。
长长一条美食街走过了三分之二。
“以后不会杀了。”
小姑娘停下脚步。
她垂着头，似乎在思考。
萨卡斯基静默地站在她身后，紧紧盯着她后颈上凸出的那一点骨节。
良久，她伸出细白的食指，朝右边的烤肉摊点了点。
萨卡斯基迟钝地顿了一会儿，才从和服腰带里掏出钱袋。
她背对他，低着头藏住泪盈于睫的眼睛。
就…突然觉得很委屈。
都是狗男人的错。
耳边又传来低低的声音，他站在她身后离得很近，几乎把她整个人罩住：“不骗你。”
“哭什么。”
老板从小摊后递出热气腾腾的纸袋，老板娘笑着说：“这位先生替女孩子拿着吧，刚烤好的肉很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