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不祥的预感(2/2)
太皇太后怔在原地,面上的忧虑与失望再难以掩饰。
她重拾狐毛手套,将双手深深藏入其中,寒意却如同蔓藤般缠绕全身,让她几乎窒息。
确实如此。
景帝驾崩之时,已届古稀之年,他是大庸朝第三代君主。
少年登基,英气勃发,曾率军南北征战,为大庸的山河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
为了稳固皇权,他将儿子们分封为各地之王,各有领地,而那些曾为国建功立业的武将逐渐被文官体系取代……
于是,大庸朝内部渐渐孕育出一股以清正廉洁自居的政治力量——清流派。
时光荏苒,至谢毓婉的祖父那代,清流派不仅在朝廷内部树立了崇高的威望,其影响更是渗透至民间每一个角落,百姓交口称赞,视之为国家的脊梁。
景帝随着年岁的增长,目睹国家一片繁荣昌盛,心中颇感欣慰,遂逐渐放松了对朝政的紧握,转而沉浸于参禅悟道,探求人生哲理的奥秘,将国家治理的大权越来越多地托付给了那些被视为国家栋梁的清流大臣。
然而,清流之中亦不乏自我标榜过高者,他们的傲慢与偏见在不经意间催生了朝廷内部的裂痕,分化为壁垒森严的两大阵营。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右相温崇楼以其敏锐的政治嗅觉和老练的手腕,巧妙地笼络人心,使右相府的权势如日中天,一时风头无两。
景帝驾崩之后,太子顺利即位,但新帝已非青春年少,即位两年便因缠绵病榻而溘然长逝,且身后未留子嗣,仅有的两位皇孙亦不幸早夭,令皇室血脉几近断绝。
趁此乱局,温崇楼暗中操控了上京的军权,于几年光景中,接连扶持起四位软弱无力的傀儡皇帝,他们的在位时间短暂至极,最长不过一年,最短仅有三个月,无一不是成为右相手中任意摆布的棋子,终被一一清除出局。
彼时,她尚是辽王的妃子,聪慧如她,已隐约察觉到右相温崇楼的真正野心——肃清赵姓藩王,取而代之,登临九五之尊。
辽王府因其坐镇北境军事要冲之地,加之她本人流淌着哈鲁部落的血液,这使得辽王府在温崇楼眼中成了亟待铲除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幸的是,在这场暗流涌动的较量中,她的夫君与爱子相继遭逢厄运,使她痛彻心扉。
就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陆时桉横空出世,向她许诺能保护辽王府最后一脉香火,并提出作为交换条件,他要求得到辽王府的支持与助力。
短短五年,他便力排众议,助小皇帝祯儿稳坐皇位,她也因此晋位为太皇太后。
随后三年,陆时桉又以铁腕手段,在朝野上下树立起令人敬畏的太傅形象。
太皇太后凝望着这一路走来的风雨历程,脸上掩不住深深的倦容。
近期身体每况愈下,连续的出血让她日益虚弱,今晨请来太医会诊,他们个个面露难色,支吾其词,直至她厉声质问,他们才吞吞吐吐地道出了实情——病情凶险,难以治愈。
她又一次将目光投向陆时桉那不带丝毫情感波动的脸庞,心中暗暗叹息,缓缓自椅上站起。
“哀家,该是返回宫中的时候了。”